明尘攥着鸿雁玉佩,脸色十分难看。
方九鹤的脸色也同样不好,道:“曲复疯了。”
连通凡间与污秽之地,意味着人间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天海之境的存在是以凡间为根基,相依相存,一旦人间遭难,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若真让“鹊桥”成型,将执念放去凡间,到了那个时候,莫说前去阻拦的仙君们会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怕就是天道也会为此消亡,天地的秩序将陷入一片混乱。
换句话说,仙都和天道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人间拦住那些不断滋生异变的执念,守生灵万物长安。
山殷身为仙君,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不安地揉了揉衣袖,又不知如何是好,像只掉进水里迷茫的蚂蚱。
须臾,他疑惑道:“曲复在那个破地方养了千年的虫子,为何天道没有半点作为?”
“污秽之地里发生的事,天道看不见,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就用生死劫把仙君派过去清剿执念。曲复本人没有坏规矩,天道自然察觉不到异样,即便察觉了,也不能惩戒他。”方九鹤解释罢,顺道公报私仇地骂了一句,“不过确实无用。”
冥冥之中,明尘察觉天道往这里看了一眼,好像还有点儿委屈。
明尘:“……”
明尘头痛地揉了揉额角,须臾,正色道:“事出突然,恐怕也召集不到什么帮手。既然天道无所作为,那便只有我们了。”
“一起吧。”方九鹤起身,“沈微明渡劫十次都被曲复害了,我怕你也中招。多个人同行,总比没有的好。”
上仙之间的争斗,仙君基本掺和不进去,瞎掺和进去,缺胳膊断腿都算轻的。
山殷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我去找其他上仙帮忙。你们千万小心,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别和曲复硬碰硬。反正这烂摊子也不是咱们的错。”
“他一个医仙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棘手的是那只怪物,不知有什么阴招,得多提防着点。”方九鹤笑起来,又取出一枚青色的玉环,看起来有些年头,流苏都旧了,“喏,拿着。”
“干嘛?”山殷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发现这只玉环既不是防身的宝物,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解道,“拿着这个找人帮忙会顺利些吗?”
“……”方九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咽下了可能会把某人骂得哭唧唧的话,恨铁不成钢道,“是定情信物,蠢货。”
说罢又看向明尘:“若是这次解决了曲复,天道还是这么叽叽歪歪不愿承认我俩的情劫,你记得把祂宰了,不用太客气。”
明尘不由失笑:“好。”
容昭在一旁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分给自己的活儿,觉得有些被看轻了,拽住明尘的袖子问道:“那我呢?”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守着仙府。”明尘拨开他脸颊旁边的碎发,又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轻贴了一下,“等我回来给你做宵夜吃。想吃什么?”
堂堂尊者是不会被这样的贴贴糊弄过去的。
容昭皱起眉,思忖片刻,发现确实找不到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稍觉失落,松开了明尘的袖子,道:“那块会出声的玉佩给我。还有,本命剑你带走。”
“你独自留在府里,没有本命剑傍身,我不放心。”
容昭坚持:“带走。”
明尘摸了摸他的头发,最后还是没有取走本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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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及时救回时望秋,早在前两日,明尘就在仙府设下了千里阵,阵法的出口就设置在离污秽之地不远的地方。
一阵光芒闪过,两人出现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朝着污秽之地深处的方向望去,那里山势奇特,怪石嶙峋,隐没在稀薄的雾气当中,似有鬼影幢幢。
明明没有风,却阴寒森冷,寒意直透冷到了骨子里。
“许久没来,这鬼地方还是这么的不讨喜。”方九鹤拢紧了外衣,评价道,“真冷。”
“藏污纳垢之地阴煞气颇重,你身体不好,要多加小心。”明尘顺手给他加了道护心咒,“时望秋的位置在哪个方向?”
“西北。”方九鹤答道。
鸿雁玉佩其实是用山殷第一次破壳时留下的蛋壳雕的。
赤金鹰的蛋壳十分厚实,约莫四分之一指厚,色泽莹白,质地坚韧,又有通灵之能。当年方九鹤飞升仙都,就只带了这么一对玉佩。
相伴千年之久,日日用仙元养护,日久天长,就生出了一点奇妙的感应。
不过这感应十分模糊,只能分辨个大概,好处就是不会有寻踪阵法之类的波动,平白引人注意。
两人朝着西北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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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府内,容昭守在鸿雁玉佩旁边。
玉佩的联络还保持着,但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只有些意义不明的窸窣声,像拖拽发出的响动,或者风声。
明尘给他留了很多很多的点心和鲜果,一部分塞在储物戒里,放不下的就堆在桌上,堆得都冒尖了。
一只金瓜在桌边摇摇欲坠,坚持片刻,还是“咚”地滚到了地上。
容昭猛地抬起头,袖中绕指柔受惊似的炸开,险些将这间屋子戳成筛子。
须臾,他收起绕指柔,绕到桌子另一边,拾起那只金瓜,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啃了一口。过了会儿,又翻开杀戮道摘要。
容昭想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