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2)

她又专门到山弯村老花支书家里,告诉李静:“制辣椒种的技术,暂时不要教给其他村的人。”

老花支书恰巧在家,听了来龙去脉,气得要拿烟袋锅子去打孙天成,被李静老公生拉硬拽拽住了。

被儿子拦着出不了门的老支书,索性开了村里大喇叭。

山弯村上空骂孙天成和大黄牙祖宗十八代的声音响了一整天,“谁把制辣椒种的技术传出去,交给那两个龟孙,谁就xxxxx,哔——”

增加了技术壁垒,她和孙天成黄大牙,已经算得上半撕破脸了。

钱茂那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正巧她函授本科考试通过,录取通知书要求四月二十日开学报到。

没有几天时间了,魏檗索性向镇政府请了假,收拾收拾行李,包袱款款,去省城读书(顺带)跑市场。

新地图

◎新地图◎

魏檗上的函授本科, 每年分上下两个学期,可以选择每周末去上课,也可以选择集中上课。山水镇去往省城, 不算等车的时间,路上要走将近七个小时,魏檗疯了才会选每周末上课。

她选择每学期脱产一个月集中上课。离开一个月, 需要给镇里和单位报备。

小鬼怕恶人, 朱厚庭看见魏檗就头疼, 巴不得她赶紧滚蛋, 齐大伟也是同样心思,魏檗在, 所有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暗暗拿他和魏檗比。他又比不过魏檗, 巴不得她赶紧在镇里消失。

所以两个人都没有阻拦,反而忙不迭在魏檗报备单子上同意盖章, 给她开好介绍信。

魏檗骂过朱厚庭, 和朱厚庭撕破脸后,自动减少了和于明忠他们的往来。自己拍拍屁股去读书,无欲则刚,老于他们还要在小肚鸡肠朱厚庭手底下混。

不能让老于他们难做人。

魏檗会做人,于明忠、钱茂也够仗义。

虽然明面上减少了来往,私底下却通过王阳,一直给魏檗帮忙。

魏檗去省城这一天, 从家里到县城车站坐大巴,就是王阳送她去的。

从山水镇去省城, 要先到县城坐大巴车去市里, 再从市里坐火车。

“姐, 一路顺风。”

王阳在大巴车的车窗外给魏檗挥手送别。

“谢了,你快回去吧。”魏檗为了感谢王阳送她到车站,跟王阳说场面话,“给你姐夫说,他说的事情我都记着。有什么事情给我写信,或者托人带口信都行。”

“行,姐。”王阳漂亮废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我一定给我姐夫把话带到。说不定我们还能抽空去省城看你……”

大巴车开动,魏檗给王阳挥挥手。

她并不真心希望钱茂王阳来省城。当然,这年头出行不易,她还上了朱厚庭小本本,钱茂王阳估计更不想费劲吧啦到省城去看她。

什么来找我,什么去看你,听听就行,谁当真谁傻。

心里哂笑的魏檗没有想到,她离开的短短一个月时间,山水镇这座小庙,竟然真的被朱厚庭掀起一阵大妖风,把于明忠和钱茂统统裹挟进去,逼得王阳连夜上省城找她。

魏檗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幸运得躲开了山水镇上的“□□。

她这次到省城学习,虽然是反求诸身,提升自己刷学历,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一丝丝斗争失败,被迫远走他乡的小郁闷。连带着到市里去的大巴车,都怎么看怎么破旧颠簸,不如人意。

特别是想起大巴之后还要坐火车,而坐火车的体验,被魏潭描述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魏潭知道她要到省城之后,特意写信叮嘱她,千万不要带太多东西!

魏潭信里的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子心有余悸,告诉她火车上人挨人,人挤人,上下车要从窗户爬。上了车,才会体会到什么叫“立锥之地”,他几次来回,连双脚站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一只脚着地,累了再换另一只脚。

至于喝水、上厕所、吃东西,想都别想。所以行李不要带太多,只带换洗衣服,被褥铺盖日用品,自己都有,到时候给她送。

除了魏潭的来信,魏檗也回想起从前在纪实报道和回忆录里看到的八十年代车匪路霸横行的“盛况”,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心。

幸好四五月份正是不冷不热的好天气,没必要带太多行李。魏檗按魏潭的建议,只是简单带了一些衣服打包在背囊里。在随身带的斜挎包里,除了包好的两斤辣椒种子,还悄悄放了一把□□。

或许因为旅途被魏潭描述的过于恐怖夸张,等真正到了火车站火,魏檗反而松了一口气。

火车站内情况看起来还不错。或许因为既不是寒暑假,也没有过年过节,火车站售票窗口旁的行李托运点,高高悬挂着“淡季打折”的白纸黑字大牌子。

到省城的票价两块五毛钱。魏檗正常从车门检票上车,发现每节车厢大概坐满了七八成,远没有魏潭描述的那么恐怖。只不过一进车厢,熟悉的山水镇口音没有了,满耳朵里变成了天南海北的方言。

魏檗背着行李卷,左手拿着车票找位子。右手在挎包外,隔着挎包,紧紧抓住包里的□□,免得掉出来或者其他什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运气不错,位子正好靠窗。面对面两排可以坐六个人的座位上,只有对面坐了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在看书。魏檗稍稍松了口气,看起来这趟旅途能够宽敞、安静、闲适,既不用搞无谓的社交,也不用忍受烟味臭脚味或者其他的恶习。

她转头看向窗外。火车缓缓启动,窗外景色变幻。

淡蓝天空下,连绵不绝的田野上,绿油油的小麦、水稻,金黄的油菜花。春日的暖阳增加了景物的饱和度,所有色彩都浓烈的舒展开来,既温和雅致,又生机勃勃。

一只白色的水鸟落在水田里,“漠漠水田飞白鹭”,魏檗望向车窗外,有如工笔国画浓墨重彩的颜料笼罩着的所有景物,一帧一帧,连贯、均密在眼前掠过,让人的心情舒适恬静。一路来时的那点子“仕途受挫”的小郁闷,在温暖和煦的杨柳风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魏檗在列车“哐当哐当”中小憩。不知什么时候,阳光渐渐隐没在云层间,浓烈的色彩似乎蒙上一层暗纱,空中乌云的阴影投到火车上。看似平静的车厢内,暗流涌动。

金钱滋生欲望,欲望是罪恶和暴力的肥沃土壤。八十年代的列车上,挤满了怀揣发财梦想的各路倒爷、投机分子和淘金客。与之相伴而生的,是层出不穷的扒手,以及间或出现的更大胆、更暴力更无法无天的列车抢劫。

太阳完全隐入云层。

嘈杂声从远处车厢传来,骂声、撞击声,由远而近。

魏檗从迷迷糊糊的睡梦里醒来,悚然而惊!她握紧了挎包里的□□:“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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