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啊,你就这么让她走了?起码让她给老五披麻戴孝守到头七结束啊。”
“就是啊大军,她昨天刚回来不知情就算了,今天撞见了都不肯留下来吗?哪有这样做媳妇的?她还算不算你们老陈家的人啦?”
“我看这个女人就是在找借口,装得这么深情,不过就是想偷懒。”
“就是,大军啊,你是家里的大哥,你说句话她敢不听?你可千万不要惯着她!”
陈敬军摇了摇头:“算了,她娘家大哥在呢,闹起来不好看。”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陈家坳的人咽不下这口气啊。
真是奇了怪了,原以为老陈家要跟裴家大动肝火,打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全都客客气气的,反倒是他们这些帮忙送葬的好像在多事似的。
不少人嘀嘀咕咕的,不想帮忙了。
还指责陈敬军糊涂,这么好的机会,不抓紧时间给那个女人立一立规矩的话,以后还指不定要祸害谁家呢。
陈敬军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指挥队伍,继续往地里走。
里面有几个跟大柱家暗中来往的,立马借题发挥,说裴素素都不去送葬,他们何必多这个闲事。
所以真到了队伍重新出发的时候,人少了一半不止。
出完殡,陈家人回去准备开个家庭会议。
陈敬军本来就反对把裴素素撵回娘家,加上今天提到了大柱的事,所以他考虑再三,准备劝劝他妈。
但不能明着劝,毕竟老五的身世需要保密。
于是他把老太太叫到里屋,锁上门小声道:“妈,老五媳妇那边,要不咱稍微对她客气点?如果真的能把这个畜生找出来替咱家阳阳报仇雪恨,我宁可跟雪梅辛苦一点,腾个小隔间给她住着。”
“大军啊,妈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你也知道,你爸一开始就反对我收养老五。要是老五听话也就算了,可他宁可跟你爸翻脸,也要娶那个懒女人,把你爸都气得进了医院,他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啊。”陈母很是激动。
她这些鬼话都是用来哄陈敬军的,实际上,老五身世另有玄机。
陈敬军叹了口气,开解道:“老五毕竟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强求。我觉得老五媳妇人不坏,人家毕竟是大学生,想找工作不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随便去个什么机关单位,根本不用自己做饭,可以吃食堂的嘛。说来说去,她懒也好,勤快也好,那都是她的事儿,祸害不到咱们。就算她真的住到咱家来,还能不给钱不孝敬公婆?让她回来吧,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得亏现在不显怀,村里人不知道,要不然,他们肯定会戳咱们脊梁骨的。”
“你等我再想想。”陈母没主见,有些动摇,其实她并不抵触老五媳妇回来。
毕竟电报里说她怀孕了,要是真的能给老五留个后也是好的。
可是其他几房都不同意啊。
这些年,裴素素这个懒女人可是声名在外,老陈家的人自然不遗余力反对这件事。
现在大儿子这么苦口婆心的劝,她倒是没意见,就怕另外几房不好劝啊。
陈敬军见她不肯松口,只好问了陈母一个问题:“先不说老五媳妇肚子里的是不是你亲孙子,你就不想让她帮忙抓到大柱吗?”
“大柱肯定是要抓的,我得为我的阳阳报仇啊,可是你也看到了,老五媳妇她支支吾吾的,她不敢说啊。”陈母开始掉眼泪。
陈敬军觉得这事能成,便干脆说了句重话:“总之,大柱要快点抓到,要不然,有大柱的例子在,连村口的傻子都敢欺负咱家的孩子。”
陈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要她跟那三个儿媳妇唱反调,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陈敬军起身,直接出去了:“你再好好想想。老五虽然不是我亲弟弟,可他毕竟是我带大的。你们要是实在不愿意跟老五媳妇来往,那好,我自己去找她!”
拒绝
◎她心里还有小陈,暂时不打算找◎
裴素素到了骄阳公社,拿出部队介绍信。
上面盖了公章,她没拆开,免得对方怀疑她动了手脚。
负责人把信拆开一看,来的居然是烈属,他不敢擅自做主,赶紧把公社主任叫了过来。
而这个人,便是曾经跟裴素素相亲过的谭浩东。
上辈子裴素素回来后跟朋友去春游,三天后来公社找工作,根本没碰上谭浩东,因为他去了县城公干。
没想到这辈子提前两天过来,倒是撞上他了,真倒霉。
谭浩东这个人很记仇,相亲不欢而散后,一直不遗余力地找茬,有时候她正在念广播稿,一抬头,便会看到谭浩东站在门口,别着双手,一脸的严肃。
等她念完了,他会走过来,一板一眼地训斥她,哪个字念错了,音调不对;哪个句子念得太没有感情了,要热情饱满的向群众传播党的政策方针……
裴素素很烦他,觉得这个男人不可理喻。
因为相亲的事,她觉得错不在她。
当时介绍人可没说谭浩东是个二婚男人,只说是公社新调来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后生。
见面地点选在了国营饭店,裴素素穿得跟平常没什么区别,衬衫配长裤,扎两根马尾辫,书生气正浓。
谭浩东则穿得特别离谱,那么热的天,他居然连中山装都不舍得脱,就为了显摆自己衣服上的那几个口袋。
毕竟这年头,只有级别较高的干部才可以在衣服上留口袋。
谭浩东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炫耀,好让裴素素知道,跟他结婚稳赚不赔。
这种自大张狂的做派,裴素素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