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迷蒙之后,她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反应极大地坐直身子,发间的步摇纠缠在一起,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你……”她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意识到马车早就抵达崔府,既恼恨自己的大意,又生陆恒的气,“你怎么不叫醒我?就这么让舅舅和舅母在里面等着,也太失礼了。”
陆恒按住自己残存着热意和香气的手,重重地搓了几下,只觉越搓越热,俊脸跟着烧起来,低声道:“我看你困得厉害,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他逐渐习得求生之道,明白不管有理没理,先道歉总没错,拱手道:“是我不好,我考虑得不够周全,今日是回门的好日子,娘子原谅我一回吧?”
江宝嫦不便在马车里发作,只能压下心中的慌乱,轻咳一声,道:“算了,我们快进去吧。”
崔乐山把陆恒当做贵客,亲自迎到书房叙话,又使两个儿子在一旁作陪。
何氏紧紧拉着江宝嫦的手臂,从头看到脚,奇怪道:“如今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怎么还打扮得这么素?手上光秃秃的,裙子上也什么都没挂……”
江宝嫦不自然地笑了笑,道:“舅母知道,我不ai那些金的银的,戴得多了反而累赘。”
何氏不疑有他,换了个话题,笑道:“姑爷倒是会疼人,生怕你睡不好,不许下人吵你。”
江宝嫦的笑容变得越发勉强。
何氏粗枝大叶,不曾注意这些,孟筠却心细如发,趁着她和孟夫人闲话的功夫,悄悄把江宝嫦拉到一边,担忧地问道:“宝嫦姐姐,你在侯府过得好吗?和姐夫相处得还融洽吗?”
“阿筠妹妹,你为什么这么问?”江宝嫦和孟筠像闺中之时一样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歪头看向她。
“我觉得你的脸se不大好……”孟筠偷觑长辈们一眼,凑到江宝嫦的耳朵边,还没说话,脖颈先红了一片,“宝嫦姐姐,姐夫是习武之人,想必不懂怜香惜玉,是不是他……他做那种事的时候太过粗暴,弄疼了你,又不放你睡觉,整宿整宿地闹,你才困成这样?”
孟筠十分诚恳地劝说江宝嫦:“宝嫦姐姐,我母亲跟我说过,成亲之后,不能不顺着相公,也不能全顺着相公,要是什么都由着相公的x子来,早早地淘空了身子,说不定会于子嗣和寿元有碍。我把宝嫦姐姐当成亲姐姐,可不想你出事!”
江宝嫦的本意是想让她们觉得,她在昌平侯府过得并不如意,万没想到孟筠竟然生出这样的误会,不由瞠目结舌。
她在心里把陆恒骂了个半si,佯装害羞,轻轻推了推孟筠,道:“阿筠妹妹嫁人之后出息了许多,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我和你一样还在私底下守孝,因此并没有和你姐夫圆房,快别乱猜了。”
孟筠没成想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小脸红得快要滴血,窘迫地钻进江宝嫦怀里,牵起她的衣袖挡住半张脸,只余两只小鹿似的眼睛,想了想也觉得好笑,吃吃地笑起来。
h昏时分,陆恒把江宝嫦送回侯府,尚未更衣,便看到金戈在门外探头探脑。
他引金戈走到僻静处,低声问:“怎么了?”
“爷,礼部的赵尚书使人捎了口信过来,说您求他的那件事问题不大,他已经写好了折子,只要找个圣上心情不错的时候递上去,保准能成。”金戈脸上并无喜se,反而充满了不安,“不过,他狮子大开口,想要这个数……”
金戈伸出一只手,五指摊开,晃了两晃。
短短一年,要价便从两万两涨到五万两,翻了一倍还多。
陆恒的脸上y云密布,下意识转头往江宝嫦所在的正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