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卢司衣了?。”沈榆淡淡一笑。
尺寸这种东西尚衣局都有记载,但卢司衣还是亲力亲为测量了?一番,然后又让送上许多?花样供她挑选,殷勤到令人?发指。
待听竹将人?送走后,这才进屋说起事情,“先前奴婢按您的吩咐去寻陈妃娘娘,可是陈妃声称那是皇后娘娘要彻查到底,每一个宫人?都不?能放过,还说容忍奴婢出来已经?是特赦,若是再放了?旁人?,未免会惹人?闲话。
“这个时候她倒是翻脸不?认人?了?,先前可不?是这般。”听竹轻嗤一声。
透过窗口,视野宽阔了?数倍,远处还有一大片玫瑰,纵然此时也开放的娇艳欲滴,宫人?们则在清扫着假山后的碎石,周遭则是郁郁葱葱的绿植,一个空地就比长青阁的的院子大。
沈榆靠坐在紫木屏榻旁,不?急不?缓的清洗着那套白玉茶具,眉梢微动,“那就随她吧。”
供词
“晚些时候你去尚宫局走一趟, 就说我?思念母亲,想?将其接进宫团聚。”她忽然道。
听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就转身离开了内殿。
抿了口清茶, 沈榆难得?没有看书,而是静静的靠坐在那?望着外头的宫人做事。
地方大了, 事情也就多了, 靠听竹一个人跑上跑下难免不便, 的确可以提一个人上来。
既然是李长禄亲自挑的人, 那?么选谁都是一样,这样她的一言一行都在霍荀的眼皮子底下,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对方都一清二楚。
不过许是朝政真的繁忙, 纵然是她第一日迁宫, 晚上霍荀也没有过来, 但却让李长禄送来了一沓书,皆是她平日看的那?些,好些都是仅存的孤本,也就只有宫里才有。
“皇上着实政务忙碌, 这几日怕是无法前来看望兰主子,若是兰主子缺了什么, 或是底下人伺候不周到, 尽管告诉奴才就是。”李长禄躬身道。
此刻天才刚黑,外头已经?刮起了凉风,沈榆盖着披风坐在软榻上整理书籍, 面上满是认真, “自然是政务要?紧,公公也要?提醒皇上注意龙体, 切莫忘记用膳,嫔妾一切都好,皇上的用心……嫔妾也自然知晓。”
女子浅笑着低下头,似乎不好再多言。
李长禄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兰主子的叮嘱奴才必定转达给皇上。”
见?他要?走,沈榆忽然道:“公公留步。”
李长禄脚步一顿,却听女子欲言又止的道:“有一事嫔妾还想?请公公帮忙,皇后娘娘要?彻查整个毓宁宫的奴才,嫔妾有一宫女,与嫔妾情义深重,嫔妾实在是不忍见?她在典狱受刑,不知公公可否替我?向皇后娘娘求求情,将昕文给放出来。”
第一次见?这兰婕妤如此紧张的模样,可见?那?宫女的确十分重要?,李长禄也沉思片刻,面露为难,“此事皇后娘娘已经?交给陈妃娘娘处理,除非奴才告知皇上,不然此事怕是无法特赦。”
听到这话,沈榆眉头一皱,终是叹口气,“那?公公就权当我?今日未说过此事,皇上时刻都在操劳国?事,岂能因这些小事而分神。”
见?此,李长禄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待人一走,沈榆依旧在翻看那?一沓书,她们皇上的确会?挑东西,寻常藏书阁还寻不到这些。
“倘若李公公告知皇上如何是好?”听竹眉头一皱。
沈榆淡淡一笑,“你觉得?他敢不告知?”
李长禄是什么人,能伴随圣驾这么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明镜似的,不过她要?的就是霍荀知道自己和昕文情同?姐妹。
无论放不放出来,陈妃都会?咬着昕文不放,这可是一个掰倒自己的绝佳机会?,倘若从昕文身上发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务必就是她这个主子的指使,到时候无论如何她都洗不干净。
至于什么罪名,还不是陈妃随便扣,毕竟是皇后要?求彻查整个毓宁宫,这一切多么名正言顺。
倘若自己不认,那?么下一步陈妃就会?要?求扣下听竹,到时候各种刑法来一遍,就算不说,人也死了,自己还拿她没办法,还会?惹得?霍荀怀疑,更甚者?还会?因此失宠。
这一下既掰倒了德妃,又弄垮了自己,一切都顺理成章毫无瑕疵,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那?只黄雀。
“你说花榕眼下如何?”她忽然感叹道。
听竹沉默了下来,知道她指的并?不是花榕。
“主子已经?给了她机会?,是她自己走错了路,于情于理您已经?仁至义尽。”
窗外吹来一阵凉风,沈榆定定的望着手头上的书,“底下是不是有个叫慕衣的宫女,今晚让她守夜,你整日也辛苦了。”
闻言,听竹立马低下头,“奴婢不辛苦,既然昕文一时半会?回不来,自然需要?有人替上来。”
沈榆目光平静,“那?你平日都看着底下的人,有得?力?的再告诉我?。”
听竹点了点头,继而又退出内屋,唤来那?个叫慕衣的宫女来守夜,其实她也知道主子的意思,就如同?长青阁和颐华宫一样,地方大了,需要?做的事自然也就多了,她可以是花榕,但也不能是花榕,需得?给底下人一些念想?,她们才不会?生出异心。
可有的人却看不清自己的路,那?么自然也就不能怪主子不念旧情。
次日晨间?有些凉意,但这次无须给德妃请安,沈榆也得?以多歇息片刻,继而用了早膳后再前往长春宫。
颐华宫不仅离清心殿最近,离长春宫也不远,不到半刻钟她就到了长春宫外,今日众人来的依旧格外早,只是德妃那?个位置有了空缺。
“兰婕妤今日真是光彩照人。”赵淑容脸色有些怪异。
女子一袭素色撒花暗纹宫装身形纤细有致,可珠钗上那?枚粉珠却让人难以忽视,这种成色以及大小,哪怕是宫中也是罕见?,何以她们都没有,唯独在对方这里看到。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皇上的赏赐。
赵淑容看着自己耳坠上的珍珠,竟还不及对方一半大小,当即憋着一口气扯了下来,脸色已然有些不好。
不仅是她如此,旁人更是心中不适,其他才人都迁偏远的宫殿,唯独对方迁去了离清心殿最近的颐华宫,而且短短一日就住进去了,可见?定是早早就收拾好的。
什么迁宫不迁宫,那?都是皇后拿来糊弄她们的幌子,这分明是皇上的意思,不然怎么那?么快就把地方收拾好了,听说那?里头奢华至极,尚衣局那?群势利眼都巴巴的赶制了一晚上的衣裳,倒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还以为德妃倒了,皇上会?因此厌弃对方,可如今这哪有半分厌弃的迹象,反而越发偏颇了,竟让一个婕妤入住颐华宫主位,那?绪妃也是昭容的时候才入住的长乐宫主位。
“赵姐姐气色也极好。”沈榆依旧谦和的坐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