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荀眉峰微动,“什?么时候朕没见过?”
沈榆立马羞赧的低下头?,抬手推开男人胳膊,“皇上也只?会欺负嫔妾,岂是君子所为。”
任何男人都是这样,欲望是天生的,只?是有?些人懂得克制,有?些人无法克制,而霍荀这种人势必难以接近。
“那这君子让你来当。”男人面不改色。
目光触及桌上那厚厚的一沓宣纸,上面皆是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只?是细看两分,便?知是何物。
沈榆小心坐在对面,顺势整理起桌上的东西,“过些时日皇后娘娘要去安华寺给太后娘娘祈福,嫔妾便?与玉姐姐共同?抄录了一卷佛经?,只?盼太后娘娘能凤体康健,这样皇上也能专心朝政,心中无忧。”
宣纸上的字秀巧工整,厚厚的一沓应是抄录了好几日,常人实难有?这份耐心。
霍荀目光深沉,“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懂事,朕也不会如此忧心。”
沈榆叠好纸张,目光落在男人身上,声音柔和,“那只?是在皇上眼中,在旁人眼里嫔妾或许就?变得粗俗不堪仗势欺人。”
霍荀淡淡一笑,一边翻看着桌上的那本佛经?,“你若粗俗不堪,那旁人就?更是六畜不分。”
前朝一个苦行僧的著作,平时鲜为人知,若非钻研佛学者鲜少能知道此书。
幼时他每日都在刻苦念书,只?觉所学所知甚少,继位后终日忙于?政事却久久未曾静下心,倒是她每日都在求学若渴,这份积极进取之心的确少见。
“不是皇上说的世人皆俗?”
沈榆神色认真,“寺院有?清规戒律,既然要叩拜神佛自?然要心境通明,往后半月嫔妾恐怕……无法再?伺候皇上,所以已经?让尚寝局撤了牌子。”
霍荀眼帘微抬,落在那张虔诚认真的小脸上,许是抄录久了对神佛心存十足的敬畏之心。
第一次有?人把他往外推。
“那朕走了?”他声音平静。
女子忽然抬眼,轻轻拉住他袖摆,“皇上要去何处,嫔妾自?然无法左右。”
男人抬手捏了下她的小脸,低笑一声,“言行不一,这就?是你说的心境通明?”
意外
“所以嫔妾是俗人, 无法达到至臻境界。”她眉眼认真。
瞧了眼外头的天色,霍荀忽然拦腰抱起女子,迈入床帷之?中。
沈榆紧紧攥着男人胳膊, 直到身侧一陷, 腰上轻搭着一只温热的大手,此后就只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身侧传来。
这是她成?为妃子后, 霍荀第一次什么也没有做。
外头的烛火还?没有燃尽, 透过?床帷能朦胧看清男人的线条分明?的轮廓, 纵然和平时并无不同, 沈榆却?能感觉到他今日似略有疲倦。
眼前似有什么靠近,霍荀并未抬眼,直到一个柔软的指腹正轻按在?额心处, 那股酸胀感也渐渐消散。
须臾, 他捉住那只手, “睡吧。”
沈榆将脑袋轻轻靠近他臂弯,“嫔妾愚钝,能为皇上所做甚少,这回去安华寺定向?满天神佛祈佑皇上龙体康健永无烦忧。”
霍荀嘴角渐渐带着几不可见的弧度, 大手握着那半边小脸,拇指轻抚着她下颌, “不为自己求求?”
女子忽然抬起头, 嘴角噙着一抹弧度,“臣妾有皇上,何必去求旁人?”
四目相对, 男人眉心微动, 似无以言对,只能捏了捏那柔嫩的小脸。
“那朕呢?”他目光深沉。
沈榆眼帘微垂, 轻轻揪住他衣袖,“皇上乃真龙天子,自有天佑,纵然偶尔遇到不解之?事,那也只是一时之?惑,佛说只要心境通明?便能摒弃俗念抵达另一个境界。”
定是德妃的父亲咬出了不少人,可这朝中又有几个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这些世家大族把持了整个朝廷大部分命脉,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霍荀纵然想动也不能急于一时,拢权清肃朝野势必会遇到不少阻碍。
“再让你看几日佛经,是否就要参禅传道?”男人淡淡一笑。
沈榆闭上眼静静靠在?他怀里?,“嫔妾也是个俗人,并没有皇上看到的那么心无杂念。”
随着外头烛火的光越来越弱,床帷之?中渐渐昏暗一片,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只有女子匀称的呼吸声。
手腕忽然被握住,就这么轻轻的被人握在?温热的掌心,秋日微凉,但被褥中却?一片暖意,沈榆并未再多?说什么,呼吸很快就变得绵长。
黑暗中霍荀静静的盯着怀里?的人,黑瞳中闪过?一丝晦涩难懂的色彩。
晚风吹动殿外的树叶,发出沙沙响声,李长禄靠坐在?廊下不由哆嗦了下,这天是真凉了。
因为要抄录佛经,沈榆还?向?皇后报备过?,皇后也许可她未来半月无须去长春宫请安,就连太后那里?她也极少再去,专心在?颐华宫抄录佛经。
霍荀极少夜里?来,通常也就白日过?来用膳,加上朝政繁忙,也就十五那日去了皇后那里?一回。
直到去安华寺那一日更?是寒风凛冽,从皇宫出发,浩浩荡荡的御林军看不到尽头,沈榆的马车在?最后,周围全是御林军,街道早已被清理干净,百姓们则被拦在?道路两侧,人头攒动。
今日也就只有几个妃嫔随行,若非皇后点?名,以她位份是不能代表皇家去国寺上香。
安华寺就在?城外的五里?地,马车在?山下无法上去,所以只能徒步攀登那看不到尽头的阶梯。
皇后都没有说什么,旁人自然也不会埋怨,都是脚踏实?地提着裙摆一步步攀登那长长的阶梯,只是爬到半路,玉淑仪突然脸色不佳的停了下来。
“玉淑仪这是怎么了?这也不像是累着了?可要随行太医给看看?”陈妃一脸关切的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