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2)

谢慈:“传国玉玺缺了一角,用黄金补了缺,工匠的技艺非一般的纯熟,但玉玺终究是玉玺,缺的一角印在旨上,还是能瞧出端倪的。”他将那所谓的圣旨扔到了赵德喜面前:“赵公公,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

赵德喜听他说的有板有眼,心一下子凉了大半,他不信服地将圣旨捡起来,对着灯下仔细一瞧,剩下半颗心也凉了:“怎么会呢……”他嘴唇都在抖,疑道:“皇上怎么会给我一张假圣旨呢……”

谢慈居高临下地嘲讽道:“当然是因为——皇上手里没有真正的传国玉玺了。赵公公,我离京这么远,怎能不防一手呢。”

圣旨是假的。

谢慈刀锋一挑,直接将其撇进了火里。

“拿萝卜刻个玺就想把我玩死,皇帝到底是年少,我不怪他,可你们这些老人儿怎么也不知劝着些,就由着皇上胡闹?”

听闻真正的玉玺落在了谢慈手里,赵德喜原本嚣张的气焰一扫而空,奴颜媚骨的奴才最会审时度势了,他一点也不想劳动谢慈拿出真正的玉玺,当场判他个斩立决。

北境山高皇帝远,连个能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假圣旨烧成了灰,往半空中浮起了余烬,能闻到宫里御用的墨香。

玉玺虽然是假的,但皇帝的笔迹是真的。

赵德喜:“啊……哈哈,皇上的确年纪还小呢,陛下他也是心里挂念谢大人,想早日迎您回京,才这般胡闹的,谁家孩子小时候不调皮呢……谢大人哪,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北境苦寒,您的根儿不在这,您若是有事追更婆婆文柔文来企饿群五二寺久凌罢爻玖二要办,咱家可以等等,您还是早日跟咱家回京吧。话说回来,您也知皇上年少,城府不深,将他自己一个人搁在京里,您真能放心啊?”

赵德喜固然是个搅屎棍子,可他最后一句话,仍是戳进谢慈心坎里了。

他的根不在北境,燕京城里才是他的战场。

他离京的时间足够久了,朝堂上那些老家伙更不是省油的灯。

小皇帝还能支撑多久?

谢慈转脸对芙蕖道:“捆起来,埋了。”

芙蕖一个女人家哪能做得来这事。

到头还是得荆韬出面打圆场。

他将赵德喜一行人“请”进了军帐中住下。

保证事成之前,出不了任何幺蛾子。

谢慈原本的计划不变,等天明动身探查当年被掩埋的真相。

荆韬给他们备了马,神色严肃对谢慈道:“你终有一日要还政于皇上。”

谢慈道:“我晓得。”

荆韬道:“万事留一线,也是给自己的后路。”

谢慈笑了一下:“没有退路的人不不止我一个,您不也是么?”

荆韬看着他的神情有些难过,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晚辈,谢慈的身份尊贵,但是在荆韬的眼里,和他手下那些不听话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可他那些孩子尚能听从管教,遇事也能缩回他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可谢慈是不能了。

燕京太远了,他鞭长莫及。

神凫靠在树下,吹起了骨笛。

一支魂归故里。

呜呜咽咽有点难听,但是在耳边吹久了,倒也逐渐习惯。

谢慈别了荆韬,远处东山的背后已经有了亮。

他牵起马,对神凫道:“你吹半宿了。”

神凫说:“那一千冤魂若是徘徊在北境,能听见我的笛声吧。”

谢慈冷心冷清道:“他们听你吹个破笛子有什么用?”

神凫跟在他身后上了马,撵上来,道:“这是老侯爷教我的。”

谢慈心里叹气——又来了。

这偌大的背景要说有魂也是谢尚的魂,飘来飘去阴魂不散。

神凫自顾自开始讲,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我小的时候,给老侯爷牵马,那时老侯爷还不老,每次打完仗,收拾战场的时候,老侯爷就在半高的坡上,亲眼瞧着他们下葬,然后吹着这调子,能吹满一宿,我问老侯爷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说,用这曲子送他们上路,好让他们开开心心的走,来世投个好胎。”

谢慈瞥了他一眼,那神情里一点也不悲戚,甚至还有几分轻佻,道:“他还会吹这玩意儿呢,我竟不知道……但你别糊弄我,魂归故里这不是那些神婆用来招魂的么,怎么到你这成了送别曲了?”

神凫:“……您对您父亲就不能放尊重些吗?”

“抱歉。”谢慈摊手:“我生在楚舞吴歌的江南乡里,不是很能和你们这群啃雪碴子的人共情,体谅一下。”

神凫又想骂。

谢慈直接驾马窜出去老远。

芙蕖默默从后面跟上来,对上神凫欲言又止的目光,道:“抱歉,我也不能,先行一步,再见。”

他们选择入手的那座村子名叫上雪窝。

与之相对应的北边,那座村子叫下雪窝。

上雪窝正处在两个村子的中间,他们单枪匹马混进来,其实非常危险。但谢慈反复思量了许久,还是择定了这个地方。一是因为此村子两边连通,是耳目最灵便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二是他不打算轻裘缓带得办事,既来了,便一锅端了,一个也不能放过,此地进退得宜,追击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