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老郎中们加起来有上千岁了,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病症,无奈都摇头离开了。
芙蕖如今顾不上消息外传了,她在拼命寻找能救命的稻草。
次日,谢慈重病将死的消息就传遍了燕京。
更是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
还有一人。
陈宝愈在燕京搅合了一通,至今还没看够热闹,听说了这个消息,一开始还不信,亲自登门打探虚实,结果见了榻上双眼紧闭毫无生息的谢慈,一副嬉皮笑脸当即止住,什么玩笑话也说不出了。
“早些年是听说他身体有点毛病来着,但一直没往心里去,毕竟这么年轻,还不到而立之年,怎么就忽然病成了这样?”
陈宝愈非敌非友,芙蕖不可能将内情对他和盘托出,只说了一句:“南疆蛊毒。”
陈宝愈便表示明白了。
他说:“天下奇珍,多被拢在了皇宫,管他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的,先搞来用上,总能吊着一口气。”
芙蕖听了,深以为然。
正打着皇宫里的主意呢,不料皇上却亲临别庄。
陈宝愈身为朝廷钦犯,不方便露面,自行躲了。
皇上揣着手炉,脚步匆匆地往卧房中看了一眼,出来时脸色便不好看了,冲芙蕖质问:“才几日的光景,那日在宫里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不行了,发生了什么,你一直在他身边,怎么照顾的?”
芙蕖当下冷笑一声:“你们皇家也好意思问这话,皇上您若是能帮就帮一把,不能便罢,我明日便带人启程去南疆找法子,不劳您操心。”
皇上一怔:“南疆?”
不得不说,凤髓的抵消让芙蕖整个人的性格平和了不少。
至少,现在面对先帝的亲儿子,她没有刺王杀驾的冲动了。
苏家手里握着先帝的遗诏。
先帝的遗诏中藏着凤髓的解蛊之法。
先帝在其中算计了多少,已无从得知。
但必然不无辜。
皇上忽然之间偃旗息鼓,失了方才质问的气势,沉默了很久。
芙蕖将他反常的情绪理解为心虚。
冷笑了一下,心道果然如此。
皇上在得到消息来时,随身带了半个私库的珍奇,顺便还拉了宫里的御医令。
谢慈安静的任由他们折腾。
御医令随侍皇上,是不敢随便乱说话的。
芙蕖原也没对他抱很大的希望。
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模棱两可,把谢慈说的好像一个活死人。
芙蕖将所有人都赶出门去,一封飞鸽传书发往扬州,一边阴着脸吩咐竹安吉照收拾准备远行的东西。院子里架起了炉子,滚着浓浓的参汤。
芙蕖最终还是选择了大补元气的人参,毕竟这是最不容易出错的东西,老少皆宜。
谢慈昏睡中牙关紧闭,撬不开嘴,芙蕖取了一根很细的苇管,探进了他的口中,自己含了药,耐心地渡了过去。
到底参汤是有点用,谢慈终于不跟个死人一样了,半夜里,他的口鼻开始涌出鲜血,许是虚不受补。一直不敢合眼的芙蕖烧了热水,用帕子替他擦拭。
她不肯假手于任何人,亲力亲为,擦净了身体,换上了干净衣物,她有条不紊的做完一切,已经折腾了一整个晚上进去。
芙蕖用狐裘厚厚的搭在他的身上,守着无论如何都不肯睁眼的谢慈,白日里冷静了一天的她,忽然之间泣不成声。
几座天然温池将整个庄子熏的温暖如春,花开遍野。
芙蕖的呜咽飘在院子的上空,外面竹安和吉照都垂下了头。
芙蕖在庄子里收拾妥当,约摸着扬州也该收到信了,于是便套了车,启程南下。
马车刚出京城,城内便追来了一对人马,芙蕖听见马蹄声有异,提起刀便掀帘站出来,扶着车辕,稳稳地向身后眺望。
那一队人马皆系着黑色的斗篷,马跑得很快,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追了上来。
为首的是纪嵘。
芙蕖抬手示意停车。
纪嵘也勒了马。
芙蕖忽然意识道,这一幕无比熟悉,当年他们出城往北境时,也是在城外此地的荒草道上,明镜司的人马如神兵天降,前来襄助。
纪嵘开口道:“奉陛下的旨意,护送谢先生一路南下。”
皇上在昨日终于批了谢慈辞官的折子,朝野上下也已改了称呼,有人拾起了谢侯爷的旧称,也有人随着皇上称一句谢先生。
芙蕖对着纪嵘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他的身份,没办法,纪家兄弟俩实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皮囊,单看模样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