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节(2/2)

琅煌现在放权给陆行渊,而不是配合陆行渊,命令传达上能省很多麻烦。

众人只当是琅煌信任陆行渊,唯有陆行渊深深地看了琅煌一眼,神情复杂。

琅煌只当没看见,揣着手,翘着腿,老神自在。

有了琅煌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态。不管是东皇钟,还是天地残缺,他们是两眼一抹黑,倒不如直接跟着陆行渊干。

从今以后,陆行渊指哪儿他们打哪儿,绝对不废话。

“诸位信的过我,我也不会让诸位失望,具体的作战计划我会在明日送到诸位手上。”陆行渊道,“东皇钟已经开始反扑,我们的时间不多,这场大雨会不会停还两说。若是此界成为第二个仙界,诸位要有心理准备。”

到过仙界的人已经汗流浃背,辰一忧心忡忡道:“你没把握?”

陆行渊摇头,他当然有把握,但问题不在他身上:“不要低估东皇钟对我等的恶意。”

东皇钟早已不是他们赖以生存之地,千万年的恶性循环,让它越来越难以承担负荷。残缺让它迷失了神性,它如今更像是邪物。

陆行渊的声音不重,却说的众人心头一震,他们心情沉重,利刃高悬头顶的压迫感让他们浑身僵硬。

大殿内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过了许久,杯盏碰撞的声音把众人拉回神。

坐在最尾端的柳云湘放下茶碗,抬头看向陆行渊,开口问出她来了以后的第一句话:“你要重新炼制东皇钟?”

陆行渊颔首应道:“是。”

炼制东皇钟是唯一的两全之法,不用毁灭这个世界。东皇钟修复后,此界会重新诞生规则秩序,成为全新的一界,不会再有轮回残缺,无道可证的困境,届时大家完全可以自主选择去留。

柳云湘笑了,面上流露出几分怀念之意,眼底却是隐藏至深的悲凉:“陆师兄啊陆师兄,你可真是算无遗策。你当年骗我去炼器,就是为了今日?”

柳云湘似自言自语,可她的话却让了解她的人一愣,辰一嘴快道:“你不是剑修?”

柳云湘扫了他一眼,道:“早就不是了。”

她当年因为谢道义折了本命剑,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陆晚夜看出她有炼器的天赋,借机忽悠她去炼器。还说将来一定有她大展拳脚,拯救天下的机会。

如今想来,陆晚夜那时便已经在布局,让她炼器,是给无尘留一个帮手。只是没想到会出现一个陆行渊,她这颗远离纷争的棋从此沉寂在雪山之巅,无人问津。

柳云湘的话让陆行渊想到蛮荒秘境的那次轮回,原来轮回里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若无这世间纷扰,那也是一种结局。

“看你如今胸有成竹,应当不需要我帮忙。也罢,我今日也不是为这种事而来。”柳云湘站起身,道,“你娘在我这里寄存了一样东西,她说会回来取,可她现在已经没了,这东西我只能给你送来。”

云棠和柳云湘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但出了谢道义强娶云棠那件事后,她们不欢而散,众人还以为她们二人结仇了,没想到还有联系。

这让众人不得不好奇柳云湘保管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柳云湘在这种时候亲自登门造访?

柳云湘不卖关子,话一说完,抬手一挥,一具寒玉冰棺出现在大殿上。那冰棺寒气四溢,四周刻画了无数的符文,可保肉身不腐。寒玉材质通透,亦可让人将棺椁内的肉身看个大概。

那具肉身高大,衣着修身,头上的魔角引人注目。

几乎是一瞬间,在座的心底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答案。魔族更是惊讶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具冰棺。

谢陵吃惊地看向陆行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东西对陆行渊的冲击力有多大。

因为他身上有陆晚夜的神魂。

陆行渊瞬移而至,冰棺内躺着的是陆晚夜的肉身,身上的伤势尽数被人修复,因为保存的很好,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仿佛只要大点声叫他,他就会睁开眼看向众人。

没见过陆晚夜的人看见他和陆行渊那张相似的脸,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谁能想到陆晚夜的肉身竟然在柳云湘手上?

当年三尸宗掘地三尺也没有头绪,天衍宗和谢道义对云棠旁敲侧击,云棠一口咬定她不知道,甚至敢让谢道义的神识进入她开辟的空间。

谢道义自然没有做到这一步,但也一直耿耿于怀。他不让云棠好好教导谢迟,多多少少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柳云湘并非狩天计划的参与者,又和云棠闹了矛盾,没有人会想不开把主意打在她头上,她这个最不可能的人选,反而成了云棠最好的选择。

“东西我送到了,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柳云湘看向棺椁内的故人,依稀还记得云棠请她帮忙时的神情。痛苦而不舍,却又不得不放手。

外人说她是逢场作戏,柳云湘却看得分明,她深爱着这个人。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的爱憎从不由人评说。

柳云湘心绪难平,问道:“你娘当真是尸骨无存?”

陆行渊抬手落在冰棺上,寒气缠绕在指尖,柳云湘这话让他心底一阵闷痛。时光卷轴内的杀阵是泯灭,尸骨无存还算好的,云棠甚至有可能灰飞烟灭。

陆行渊的沉默已是答案,柳云湘身形微晃,眼眶微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那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如今让她连祭拜的地方都没有。她笑着笑着,嘴角耷拉下来,面露痛苦之色。

谢萱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

柳云湘拍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道:“娘没事,娘是为她高兴,她自由了。”

从此天高地阔,再也没有人能束缚她,裹挟她往前。

只是这样的自由要旁人用一生去怀念。

柳云湘心情沉重,不愿继续留在这里,带着谢萱离去。

冰棺停在大殿上,不知道这一刻的人们想的是陆晚夜还是云棠。

他们从相爱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不能相守,却谁也没有退缩。

这飞蛾扑火的爱情啊,在烛火燃尽,飞蛾赴死后,渐消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