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麟慢慢喝茶,目不斜视。
沈凌绝带娃虽然不靠谱,别的事情还是靠谱的,一进门借着说金鱼就给他打了暗示,不远处那片竹林后头藏着人。
那应该是真正圣教的人了。
其实这趟说完这事儿,对双方来说,都算是达成目的了。
之后也不会再聊多实际的问题了。
结果盛明麟一杯茶还没喝完,外头有御前侍卫打扮的人急匆匆进来,低声道:“大人。”他附耳低语了几句,廖折鹤面露惊愕,霍然站起,道:“世子爷安坐,我去去就回!”
盛明麟点了点头:“姑丈自便。”
廖折鹤快步去了。
盛明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是要观察他私下的行径?
毕竟廖折鹤这一走,明面上,院子里就没人了,只有他们俩了,而竹林那个距离,一般人是听不到什么的,也想不到会有人。
于是他左右看了一圈儿,站起来,负手走到栏杆前,也恰好挡住了竹林那边的视线,好让他看不到沈凌绝的神情。
主要是对沈凌绝演戏的本事不大放心。
盛明麟都打算自己主动开口了,结果沈凌绝抬头看了一眼,自以为接受到了暗示,于是道:“这个廖折鹤怎么回事!把我们扔这儿了!”
盛明麟道:“应该是意外,他这个时候,没必要给我使什么下马威,故意晾我。”
沈凌绝伸手撩着水,道:“那咱们就等着?”
盛明麟道:“等一会儿吧,好饭不怕晚。我看廖折鹤的态度,他身后肯定是有人的,能把一个驸马爷当马前卒,又能安插在御前这么要紧的地方,他背后之人,或者说势力,一定是有大本事的,我手头如今没有人手,他们若能得用,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容易。”
沈凌绝道:“我心里有点没底。”
“怕什么,”盛明麟淡声道:“我爹这个招牌还是很好用的,他们比我们更怕事情败露!我好好的当着这个世子爷,对他们才是最有价值的!”
他一拂袖,又坐了回来。
竹林那边没有动静,廖折鹤也一直没有回来。
接着,却有一个小丫环,遮遮掩掩地走了过来,然后猛然跑过来,跪到了地上,求道:“世子爷救我!”
盛明麟往后一退,沈凌绝已经晃身挡在了他面前。
这小丫环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衣衫褴褛,露出来的肌肤上都是血和伤痕,似乎受过什么虐待或者刑求,却容貌娇美,一双鹿儿般的美目中含着泪,楚楚动人。
她颤抖着身子求道:“世子爷,他们是邪 教的人啊!我无意中听到的,他们要杀我,求求世子爷救救我!”
沈凌绝猛然回头,看着盛明麟,惊呆了。
盛明麟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无语。
如果说,刚才廖折鹤“意外”离开,让他们独自待在这儿,相对于他这个九岁孩子来说,还算是一步不错的棋的话,这一着就显得十分画蛇添足了。
但他也明白,对方要试探他能做到哪一步,邪 教什么的,先抛出来看看他的态度,才方便后续安排。
盛明麟能怎样,只能开始表演。
他站起来,面露不耐,打量了那丫环几眼,然后忽然挑了挑眉,扯开沈凌绝,十分温柔地道:“你别怕,说说,你听到了什么?”
丫环喃喃地道:“我,我听见驸马爷,说他是圣教中人,说当年太祖爷,夺了韩家的江山,还害死了皇爷,如今是他们讨回来的时候了。”
“哦?”盛明麟循循善诱:“驸马在跟谁说话?”
丫环喃喃地道:“好像是一个女人,我看不到,我站的位置看不到!”
盛明麟道:“你从头到尾详细说说。”
与此同时,他扯着沈凌绝的手,轻轻一捏,沈凌绝也不知道他要演什么,但他知道随便来点儿反应,下头盛明麟会自己圆。
于是他道:“明麟!她……”
盛明麟长吸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
丫环回头看了一眼,哀求:“求求你,先带我走!带我走,要不然我一定会死的。”
不远处,廖折鹤急步过来,丫环面露焦急,拼命磕头,血从额头上滴了下来:“世子爷,求你了……带我走。”
廖折鹤急奔过来,叫了两个人把她拖下去,一边道:“对不住!我也没注意这贱人居然跑出来了。”
盛明麟不紧不慢地道:“姑丈,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一个被囚禁被刑求的丫环,‘恰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又‘恰好’找到我这儿,还‘恰好’知道我是谁,还一张嘴就吐出吓死人的话……现在你告诉我这是意外?如果这是意外,那你是真的蠢,我从不跟蠢人来往,失陪了!”
他转身就走。
真假儿子
盛明麟其实是想把竹林后的人激出来的。
但竹林后毫无动静,只有廖折鹤追上来,打躬作揖,拉下身段陪情道歉。
盛明麟由着他说了一阵子,才忿忿地回来,然后在他提到与圣教沾边的事情时,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暗示的比了比沈凌绝。
廖折鹤心领神会。
霍沉昭行事光明,而沈凌绝是忠良之后,要说他们两个会因为跟他有交情就入邪教,非常不容易让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