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2)

程爱粼一本正经,“放这个的时候是要许愿的,我愿望很简单,师父生日快乐,长命百岁,还有,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千万别憋着,说出来才能改,沟通最重要,就像我对师父也有很多不满意,我会表达的。”

马雄飞挑眉。

她如数家珍,“不要老穿黑色,不要拼得那么不要命,不要谁倒污水你都瞎接,我们有嘴,可以辩驳,不要跟阿普曹有太多交流,他800个心眼子专盯你位置,我们就2个,斗都不过他,还有!

“还有?”马雄飞沉声。

“还有你笑一笑,别天天拉个驴脸,不用对别人浪费表情,对我笑就行。”

马雄飞垂着头良久,终于没憋住,窸窣笑了。

大掌摩挲着她发顶,温厚地拍了拍,掏出打火机,“放吧。”

程爱粼摇头晃脑地挥舞起仙女棒,原来旁观和参与是真的不一样!

她到最后开心地哇哇大叫,像个五六岁泼皮且娇憨的孩子,笑得比火花浓郁。

马雄飞安谧地看着,嘴角轻轻扬起,他知道她喜欢。

皇城庆典的时候,他们在一线做安保,夜里礼花簇簇时,她仰望的神色充满了沉醉与欢|爱。

易拉罐旁,齐贝昂的手机叫嚣不停,吸回了程爱粼的神识。

她探身一看,号码很熟,督检组的狗鼻嗅到了这里,开始骚扰和加压她的身边人。

程爱粼摁开手机没说话。

对面轻声细语,“齐贝昂,我是州署督检组的siti,负责0102青山车祸的后续审查工作,我知道你跟程伍长在一起,在槟城州汕头街的六拜酒吧,我需要你与当地警署配合,将她带回关丹。”

程爱粼挂断电话,身子一歪,将手机徐徐塞进路过的酒保兜里。

人山人海的堵塞,让突如其来的重量没有过于显现。

仰尽最后一口酒,掐灭烟头,程爱粼伸了个懒腰舒展腿脚,而后挤进吧台对面的卫生间。

齐贝昂正好推开隔间木门,外衫和皮包飞向自己,她手忙脚乱接住,程爱粼目色尖尖,“他们追来了,车已经被锁定,不能动,之后再想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齐贝昂是做突发记者的,坏境越艰险她越亢奋,“小巴,轮渡,既然已经找到这了,那肯定是把路都封死了。”

两人熙攘着往外走。

警员看警员,即便不穿警服,也能一针见血地确定身份,程爱粼一瞥,就看见那队装扮成游人的男女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别说话,跟紧我,低头,别走太快,”程爱粼顺手扯下木椅上搭放的纱巾,裹上脖颈。

揽着齐贝昂施施然走出六拜酒吧。

两人步履匆匆,转入僻静的台牛后巷,横穿过爱士顿路,最后停在邦咯咯街的电话亭前。

她们甩掉了嬉闹热烈的新春之音,小公园花灯少,暗沉沉,几缕风一兜,竟有些凉。

诡异的涂鸦将电话亭的玻璃掩盖,算是做了全面掩护。

齐贝昂在外放哨,程爱粼口中喃喃,投币拨号,电话一接通,她便开口,“望山走倒马。”

齐贝昂没听过词汇,诧异地回头看她,就见程爱粼迅速挂断了听筒,开始拨第二串号码。

她打了10个电话,说了10次“望山走倒马”。

齐贝昂瞧傻了,等程爱粼一出来,就开始求知,“望山走倒马,什么意思?”

“马雄飞两年前开始逼我每天背诵130个数字,10串号码,他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而我走头无路了,就打这10个电话,什么都不用说,就说这5个字。”

“然后呢?”

“等。”

“等?”齐贝昂一愣,“等多久,在哪儿等,如果等不到呢,如果……如果只是个joke——”

“——那就听天由命。”程爱粼慢条斯理,冲她幽幽一笑。

邦咯咯街人烟稀少,齐贝昂有话堵在喉头,憋了半小时,终于要一吐为快。

嘴巴刚张开,街角扫来两道车灯,一辆沃尔沃徐徐拐进,程爱粼一把将齐贝昂攘进灌丛后。

车窗下移,是个穿着轻|薄睡袍的女人,头发潦草地扎成一团,冲着草木扬声,“上车。”

程爱粼露出两眼,看到车子后座有个奶娃娃,在安全椅上嘬着奶嘴。

“愣着干嘛,上来。”女人探身开门。

程爱粼迅速钻进副驾,齐贝昂则滞了几秒,她很确定程爱粼不认识这女人,她自身的警惕性一向充盈,可看到程爱粼已勒上了安全带,只能咬牙跺脚地跑向后排。

车载放着轻盈游荡的爵士乐。

女人把奶瓶递给程爱粼,“帮我一下,两只手来回搓瓶子,”她歉意笑笑,“还没来得及喂就接到了电话。”

齐贝昂逗|弄着孩子,娃娃长得胖嘟嘟,冲着她的鬼脸傻乐。

她还是很戒备,有些后悔这次出门没带防身的折叠|刀,如果女人突然发难,除了程爱粼的一身散打功夫,便没有其他筹码。

女人将脚下的布袋扒开,拿出两顶假发和一盘阴影粉,“前面有过年设置的关卡,警察有时会突检,你们点些雀斑,拿粤语交流,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我远亲,在这度假跨年。”

女人说完咯咯笑了两声,看了眼程爱粼,有些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见这5个字,我把你的照片刻在脑子里,有时候觉得你比我孩子的脸都清晰,真希望我女儿长大后眼睛跟你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