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心里有些打鼓了,会不会是芙妹昨夜一时情迷,回去越想越怕,要和他断了吧?青年眉头微蹙,郭伯伯还在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忽然道:“我回来还没好好看看襄阳城……”
郭靖立刻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笑着拍拍杨过的肩膀,“大过年的没几家商铺开门了,其实没什么好看,早去早回吧,我让大武小武和芙儿一起带你出去走走吧,你们也是自小长大的,年轻人正合一起玩。”
杨过面上带笑,看了一眼远处正和黄蓉说着什么的大武小武,想着“玩”可不能带这两个,得找个机会把他们甩了。
既醉也不想带这两人,她和郭靖撒了撒娇,郭靖也有心凑他们俩成对,犹豫片刻道:“你们去吧,早点回来。”
既醉一把拉起杨过的手,带他跑出去了。
这次的约会地点不是冷飕飕的佛塔,而是一处杨过买下的宅院,早上和郭靖吃完早饭,杨过就去买了个宅子,他这几年劫富济贫,自然也济了济自己的贫,至少在襄阳城足够做个富家翁了,这宅院是原主人早就打扫出来准备卖掉的,内外都很干净,桌椅被褥倒是杨过新买的让人来打理好。
宅院里还有个二层的绣楼,既醉跟着杨过上二层,在绣楼上叫那俊貌的土匪欺辱了好一阵。
同样一桩事,既醉还是保守了,她想的是土匪,土匪想的是许多花样,杨过是天生就很会玩的人,他打的绳结除非自己解,别人是很难打开的,而且他知道怎么绑最勒人,怎么绑不伤人,而他一旦要“做”什么人,是决不会嬉皮笑脸假模假样的,既醉有几次气喘迷蒙中只觉得真遇到了那劫财劫色的土匪。
直到杨过解开绳子,她还有些回不过劲来,瑟瑟发抖地抱紧了杨过,看他换上那百般温柔的神情,缓了一口气,“下次、下次……还是别这么刺激了。”
杨过轻轻地吻她的脸颊,“下次你做窃贼,我做捕快,好不好?”
他语调温柔,可既醉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
杨过要“做”捕快的话,一定是冷面无私的那种,上天入地要抓她归案吧?那样要怎么逃脱呢?既醉只是听了这一句话,就不去想刺激过头的事情了。
她甚至只歇了一小会儿,就咬着下唇轻轻地推推杨过,小声地道:“你歇好了吗?”
杨过先是愕然,随即大笑出声,笑着笑着系好衣衫,整齐理好,随即脸色忽沉,已是个玉貌寒霜的俊捕快。
既醉没几回合就被俊捕快按下,使尽浑身解数来勾引这冷面无情的冤家,勾得他放下腰刀,要徇私枉法。
两下情浓,正当时节。
世外桃花(9) 只有喜欢芙妹的心是真……
郭靖和黄蓉都有自己的事忙, 最多没见到人多问一句,加上年头事多, 也就让既醉和杨过偷偷摸摸胡混了好一阵。
杨过也和郭靖提起过婚事, 可这事要是由得郭靖一个人做主就好了,他一向是很喜欢杨过的,他把杨过当成自家子侄看待, 娶了芙儿也是亲上加亲,可郭靖愿意,黄蓉不愿意, 她一是还想再留女儿两年, 二就是对杨过不放心了。
人都是有自己审美偏向的,黄蓉喜欢的是郭靖这样踏实可靠的男儿,自然看杨过这样俊美邪气的年轻人不大放心, 她自己养的女儿自己清楚, 聪明相呆肚肠,平时撒娇卖乖是机灵了, 其实万事不经心的,杨过这样一肚子花花肠子的男人,她能看得住?如今不许是一时伤心,要是许了就一世伤心。
黄蓉很坚决地反对,郭靖也没有法子,最多只争取到先不相看亲事,叫小儿女自己先处着。
索性过完年, 杨过都在襄阳城买宅子定居了, 也算是在眼皮子底下,黄蓉勉强同意先看两年,如果杨过真能一心一意对芙儿, 芙儿又喜欢他,那这婚事她就应了。
郭靖好不容易得了应许,很高兴地把这事和杨过说了,杨过犹豫片刻,问道:“郭伯伯,真的没有一点法子了吗?”
郭靖也替他发愁地点点头,表示这是他能争取的极限了。
杨过只能叹气,他倒不是怕自己守不住两年,而是这样在郭伯伯和郭伯母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感觉,实在像是每天做贼一样提心吊胆。
可两下情浓时,谁又能离了谁?反正杨过现在一天见不到人,整个心里就空落落的,人也没有半点神采。
既醉的反应要更大一点,时值立夏,天气刚开始热起来,她就开始整日发困,容易疲累,除了玩的时候有精神,连吃饭都不怎么有胃口了,整日里就盼着杨过来找她玩。
杨过有了自己的住宅,也只是晚上回去睡,平日里还是像大武小武那样跟着郭靖,他到底多年江湖混迹,很快就对军营的事熟络起来,有时郭靖不在,他也能帮着处理事务了,只是郭靖越看重他,陪伴既醉的时间就越少,见面是每天都能见几次的,可“玩”嘛,有机会日一回,若事情忙,十几天才得一次。
于是这仅有的一点温存时间,每次都是天雷勾动地火,恨不得燃尽在对方身上,越是这样,越是记挂。
前些时日新兵入营,郭靖带着杨过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立夏,军营放假,郭靖和杨过爷俩一起回来的,既醉一见杨过就高兴起来了,缠着黄蓉,要下午跟杨过出去玩。
黄蓉也没办法,只能应了,既醉高高兴兴地把一盘井水凉过的瓜端上桌,等郭靖先拿了一块给柯镇恶,才高高兴兴地拿了一片瓜吃,一边吃还一边看着杨过,那眼神含情万分,杨过看她一口口咬瓜的姿态都觉动人,只得作势看向别处,才能压抑下心头的悸动。
既醉一连吃了几片瓜,忽然觉得肚子疼,她起初没在意,只是捂了捂肚腹,黄蓉就敲她一下,“叫你贪嘴,凉的东西吃一点解解暑就好了,是能吃这么多的?”
她虽是训斥的语气,可手上极关切地拉过既醉的手腕,给她把脉。
黄蓉的医术不错,虽然不是什么江湖神医,但大部分的病症都能治,她把脉前其实大概也清楚,就是女儿家贪凉食会有的一点小毛病罢了,正想着要开些甜口的药汤,她就愣了一下,不信地又把了一次。
女子无病状而滑脉,是妊娠之象。
黄蓉的脸色变了一下,又恢复平常,用一种她自己都觉得生硬的语气说道:“吃多了涨肚,没什么大事。”
郭靖什么也没听出来,他把剩下半盘子的瓜都推给杨过和两个武家兄弟了,没注意到黄蓉的视线在大武小武身上一掠而过,随即冷冷地瞥向杨过。
吃过瓜本是难得的乘凉闲话时间,黄蓉却拉起既醉,对众人说有些事情谈,把她一直拉到内院的里屋去,才深吸一口气,问道:“芙儿,你实话跟娘说,是不是杨过他……他欺负了你?”
这话其实不必要问的,黄蓉心里也清楚,家里就这几个男孩子,平日里芙儿都不去看大武小武一眼,前段时间杨过回来,她就整天和他玩在一起,这孩子还能是谁的?
既醉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她眨了眨眼睛,猜到大概是脉象的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黄蓉的脸色道:“娘,你不要生气,我是怀孕了吗?”
黄蓉怎么能不生气?把到这脉象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先是不敢置信,再是气怒万分,可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到底还是压住了火气,沉声道:“是,两个月的脉象,再有一个月,就该显怀了!”
说到后头几个字,她还是没压抑住,语气重了些。
这年头是没什么正经打胎药的,怀了孕只能生下来,所谓打胎,那是烟花柳巷糟践人的地方,给头几个月胎儿还没成型的妇人灌下微毒的药物败坏身子,才能落胎下来,只是因为那些可怜女子大多活不久,那是喝什么药都可以的。
黄蓉熟读医理,自然知道这点,她又是气又是心疼,却没想过为了什么清白名声叫女儿拿命去落胎,问清楚了确实是杨过干的丑事,她在屋里来回走动,既醉就有些心虚地站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稍微动一动麻了的腿。
既醉倒没感觉怀孕是什么大事,母狐狸一年就要生一胎,每年的狐爹都会换狐当,可她也知道,黄蓉这不是在对她发脾气,而是在思索对策。
最好的法子就是立刻嫁人,嫁了人关起门来躲几个月,孩子小时候说大一两个月小一两个月都是很正常的,有的孩子生下来就比其他婴儿大一圈,可黄蓉只要一想到杨过的可恶嘴脸,就气极了,她忽然开口问既醉道:“大武小武都是很喜欢你的,就算……”
既醉拼命摇头,她才不要,两个加起来都不要,她试探着说道:“娘,杨过其实对我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