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这都成爷俩了。
杨过笑着点头应了,他的眼睛很明亮动人,像冬日里的星辰。
在既醉那双催促的眼睛下,还真没几个人能不动如山吃完这顿饭,杨过也不能,他立刻放下了筷子,然后手就被拉住了,小姑娘笑得天真不知事,快快乐乐地拉着他就跑。
杨过被拉着跑,掌心里握着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漂泊了三年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他本以为自己能撑过五年,再来向小姑娘提亲,可从她及笄之后,一天十二个时辰,他都是数着时辰过活的,这一年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
他有时候都想回到离岛的那天,直接连人带箱子跑路,不知该有多好。
如今只过三年,也不知道他来提亲郭伯伯和郭伯母会不会答应,杨过想着,忽然握紧了既醉的手。
这一次,若提亲不成,他就要真做一回诱拐犯了。
既醉被握着手,她直勾勾地看着杨过,比起提亲这么遥远的事,她想的更实际一点:找个地方,先啃几口仙桃再说。
两下里各怀鬼胎,牵手跑出街巷外。
世外桃花(8) 这是天生的邪道。……
襄阳城里外来人多, 所以这会儿还开着的店铺也多,有几条街都是灯火通明,既醉没带着杨过往人多的地方去,而是拉着他来到一处高塔前。
塔是佛塔, 没有供奉叫既醉绕道走的舍利子, 而是供了几本唐时高僧留下的僧衣经书, 底下有碑文, 这里人迹罕至,既醉有时候会来转悠,站在高处看看风景。
杨过是个冷僻的人,他每到一处地方去,除非必要,否则很少和人产生交集, 所以他也很喜欢这地方。
既醉还告诉他,“待会儿要放烟花的, 咱们这里观景正好,我还带了这个。”
杨过一看就认出来了, “黄前辈的千里目。”
无非是竹筒镶琉璃罢了, 既醉没觉得有多贵重,最多觉得能看远处挺稀奇,是黄药师临走前送她的礼物。
既醉把千里目递给杨过,看一眼他身上的披风,作势对手心呵气,一副很冷的样子, 杨过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解开了披风给她系上。
可既醉得了披风,脸色却不大高兴, 瞪着眼睛问他,“你还把衣裳给过谁?”
她娘每回做这个动作,她爹都要反应好一阵子才想起给她披自己的衣服,哪怕被教过,可好几次他都忽然拔腿就跑,要回屋给她娘拿衣裳!
杨过略有些迷茫,小姑娘冷,他把披风给她穿,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既醉裹着杨过厚实的披风,确实感觉不到冷了,可心里火烧火燎的,她把披风解开一角,对杨过招招手,然后给两个人都披着这件披风了。
杨过愣住了,近在咫尺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的脸,比起初见时已经褪去了婴儿肥,露出少女精致的轮廓来,他一向就知道小姑娘长大了一定很漂亮,可年年都来看一眼,也没觉得有很大的变化,如今呼吸相闻,少女的香气迎面而来,他忽然发觉靠着他肩膀的小姑娘,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可杨过没有推开或是退开,他反而张开了手,将既醉抱在怀里,轻轻说道:“芙妹,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既醉靠在杨过怀里,晕乎乎地道:“是你、你要娶我的约定吗?”
杨过将她的下巴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到如今,对你还是心意不改,你对我应当也是这样。”
至少以杨过浅薄的男女经验来看,一个不喜欢他的女孩子不会这样亲昵地任由他抱着,还和他共享一条披风。
既醉看着近在咫尺的仙桃,连连点头,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难言,这时既醉忽然眨了眨眼睛,从随身携带的竹筒糖罐里倒出一颗浅粉色的糖果来,给杨过道:“这是玫瑰糖,我娘亲手做的,你尝尝味道。”
被那气氛带得差点亲下去的杨过泄了一口气,为了报复,没有用手接,而是叼过了糖,咔嚓咔嚓咬碎吞下去了。
既醉瞪大眼睛,然后锲而不舍地又递给他一颗。
杨过从心里生出些爱怜来,只觉得有那样龌龊心思的自己在天真的小姑娘面前实在过分了,他接过糖,终于愿意尝一尝味道。
玫瑰的香气和糖果的甜味交融在一起,确实是很好吃的糖,杨过抱着他的天真小姑娘,美得闭上了眼睛,忽然嘴角传来一点热意,他惊骇地睁开眼睛,只见小姑娘啾啾地亲他,见他睁眼,低低地说道:“我……我想尝尝糖的味道。”
那双羞涩含情的眸子有多动人?杨过只觉得,满天星辰也不及这一双眼。
杨过摁住了小姑娘的后脑勺,把糖递过去了。
直到吻化了糖,两人还是没有分开,很多事情对端方君子来说,是要让漂亮狐狸动脑子动嘴皮子反复用歪理邪说去哄去骗的,杨过就不一样,心里头挣扎也是他自己的事,对着既醉他没有什么犹豫,连哄带骗地成了事。
佛塔清冷,人迹罕至,偶有一两声狐鸣也落不到旁人耳朵里去,两人裹着披风,衣裳散了一地,杨过忽然抬头见了那供奉的经书,轻轻咬起既醉的耳朵,低声道:“你说咱们这样,高僧若有魂灵,是不是也见了?”
既醉翻白眼,唐时高僧,这会儿几百年过去,还魂灵,都不知道投胎几次了。
杨过见她不在意,蓄力一击,又调笑道:“听说佛家讲究缘法,未必我前世不是这高僧,你前世或听过我讲经,修得今生这场快活。”
既醉肩头微颤,嘟囔道:“我又不喜欢听经……你总是胡言乱语什么呀?”
杨过又咬她耳朵,这回索性开门见山道:“咱们在这佛塔里,我看着总觉有些刺激,就想做一回高僧,骗污了来礼佛的姑娘。”
既醉瞪圆了眼睛,还能这么玩?
清净佛塔里,忽有女子嘤嘤之声响起,又有僧人口诵经书,金刚杵狠敲木鱼,说要驱魔除妖,整整驱了一个多时辰的魔,外间有烟花爆竹声响起,原来是新年到了。
这一回不大尽欢,杨过替既醉整理了衣裳,在她肩上又咬一口,像反过来将她当了仙桃,抬起头,俊貌风流中带着邪气,柔声道:“下次玩个更刺激的,我做一回土匪,绑了你走,好不好?”
既醉回去的路上就一直琢磨着土匪的事。
杨过其实没有好到哪里去,很多撩拨女孩子的花样,他都是天生就会,这是天生的邪道,实际上他也是个新雏,最多是行走江湖时偶尔去些风月场所瞧见过,那时不挂在心上。这会儿嘛,他恨不得连夜阅遍欢场手段,小姑娘贪新鲜爱美貌,他一走三年,能靠着这个留住小姑娘的心,那就要做到最好。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半,既醉借口困了跑回房间里,她真等不及下次了,只盼着杨过胆子再大一点,来她房里做土匪就好了。
可杨过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一人二用的本事,他一回去就被郭靖带到了书房里,郭靖几年没见他了,有一肚子的话想说,问了杨过很多事,杨过一样样答了,郭靖还是没有放人的意思,两人武功都高到一定境界,一两天通宵也没什么,郭靖见外头天色亮了,还特意带杨过出去吃了一顿襄阳城的早点。
既醉等着等着,直接等困睡着了,次日起来看到杨过,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