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国公夫人说的是,一个三嫁之身的侯门嫡女罢了,太后疼爱,可自己也不懂进退,不知婉拒,坐上去的架子那是比太师夫人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也得了一品诰命呢。≈ot;”对面坐着的汝王妃如是道。
珂阳郡主是汝王之女,与汝王妃同案而坐,没好气道:“不就是嫁给了沈珩,搞得跟嫁了王爷一样,皇后娘娘居然还赏凤冠,什么天理。”
几人对萧羡鱼视而不见地闲聊,声量把控得极好,远点的都听不到,就给近处的姑嫂二人听得一清二楚,说完还个个居高挑衅地看她。
这个萧氏与其姑子沈氏皆不过十几岁,风浪没见过多少,得白受她们欺负,不敢还嘴的。
正如她们所想,沈芊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奈何对方个个来头不小,资历压人,确实不敢说一个字出来。
她想叫萧羡鱼与太后寒暄两句便离开,却不想萧羡鱼轻拂云袖,捻起酒杯对着那母女说道:“是啊,我是嫁了沈珩。那日我们夫妻的喜酒,记得汝王爷也是来了的,送的厚礼实属难得,我在此敬二位一杯,聊表谢意。”
彪国公夫人与汝王妃母女同时一怔,料不到萧羡鱼居然敢敬杯酒过来,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不接,岂不是有失体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彪国公夫人装傻别开脸,与后座的女眷聊天,而被点名的汝王妃也不是省油的灯,推脱自己身子不适,不能饮酒,于是叫珂阳郡主回敬了。
仗着资历与身份,还有不屑的态度,摆明了是不喝她这一杯…萧羡鱼也不恼,更无视珂阳郡主快翻到天灵盖的白眼,与其对饮了一杯。
这一杯下肚,萧太后又喊话问了萧羡鱼在沈家可都习惯,有无孝顺长辈,体恤夫君。
萧羡鱼一一回了话,一旁的彪国公夫人听不下去了,钻了个空,插话进来。
“可我听说萧氏你刚成亲第二日就气到了沈家长辈吧,早年就知道沈家是个书香门第,长辈个个最是谦和的,这样的人家你还不知珍惜,难道是还想连累太后为你再挑一门亲事么?”
此话惹了萧太后不悦:“彪相爷夫人慎言,哀家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彪国公夫人不惧萧太后,但还是给了面子,“太后娘娘莫恼,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传授点处世经验给后辈而已,让他们少走弯路,您也不用那么劳累。”
气氛一时冷凝,郭皇后打了圆场:“彪国公夫人有心了,只是今天的宴席本宫希望能和善些,那些规矩教导来日有机会再诚勉便彪国公夫人举起酒杯:“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妇自罚一杯。”
萧羡鱼盯着这殿堂之上,几方的言语与态度,思索万千。但沈珩走之前悄悄交代她要听皇后的,那她便要乖乖听话,总是有益的。
不像太后…看似关心,实则不经意挖了两次坑给她了,就那么不待见她嫁了灭家秦家的沈珩么。
正警惕着,殿门外走进一个贵女打扮的人物,一进来便有不少女眷主动与其打招呼,可见其人面之广,身份之贵重。
那贵女回应着大伙,直奔萧羡鱼前面,站定。
只见她端庄优雅地向太后、皇后行礼,然后回过身,居高临下,冷冷地脾睨座上的两个人。
”你们是谁,为何坐于我太师府的位子上?”
萧羡鱼:个个有诰命…我也要有!
毛嘴嘴国公夫人敢与太后呛声,这么猛的吗?
宫宴(三)
质问萧羡鱼的贵女乃是郑太师之独女,单名唤英,人如其名,气质飒爽,不像清流家的娇弱女,反而比将门虎女更有几分气势。
旁人不知,这郑英的母家便是当朝侯门之一,舅舅是远征蛮贼的大将军,郑英从小耳濡目染,既有书香世家的知书达理,又有武将大家的铿锵风骨。
殿堂内的气氛再次冷了下来,祥公公与萧太后耳语:“娘娘,戏来了,这郑姑娘可不好惹,一会儿三姑娘弄不好被骂哭了,等您去救呢,这样就能扣个人情过去,以后慢慢的就听咱们的了。”
可不就等着这样么。萧太后会意地笑了笑,满是金饰的手端起酒杯浅酌,故意与郭皇后唠家常。
萧羡鱼从容地站了起来,温和有礼地说道:“郑姑娘,我们是沈家的,这位置确实是留给郑家的,我们只是略略坐坐,与太后方便叙旧,如今这旧也叙的差不多了,便还与你坐了。”
就那么简简单单一段话,打破了萧太后的设想,萧羡鱼还向一旁的宫女说道:“劳烦去搬张新桌来,酒水糕点也为郑姑娘上新的。”
说完,落落大方带着沈芊向太后与皇后说道:“我们想去外面走动走动,回来去后头坐便是了。”
郭皇后满意她的进退,没有说坐在那是太后的意思,避免了各方的尴尬,挥挥手叫她去吧,还叮嘱一个宫女贴身照顾。
却不想郑英越过她们去座位时,说道:≈ot;今天我给天家一个面子,我不喜欢你,下次不要出现在我前面。”
萧羡鱼蹙眉看她,郑英定定回视,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萧羡鱼不禁疑惑起来,这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恨?
出了殿门,沈芊才道出一件往事:“哎,倒霉的。那个郑英以前想嫁我大哥的我差点以为她要当场撕了你,吓得心脏跳个不停。”
“啊…”萧羡鱼惊呼:≈ot;她喜欢沈珩?”
沈芊赶紧捂住她的嘴,二人四周张望,还好没引起注意,快步往沈珩那处赶去,沈芊琢磨着,说道:“我觉得郑英以后还会为难你的,哎,不管了,先去找我哥哥们。”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看看沈珩到底给沈靖选了哪家的姑娘,而沈靖自己又是否看上哪家姑娘。
宫女轻车熟路引她们去隔壁宫殿,指了指前方的大亭,“夫人,沈相大人去官家那了,去之前叫了几位大人和姑娘在那等等他。”
宫女说完后退下,萧羡鱼与沈芊并未上前,找了半天,不见那群人里有沈靖。
那些大人带着自己的女儿相互攀谈,看样子便是沈珩为自己弟弟挑选的妻子人选,只是沈靖人呢,他怎么不在?
“哎呀,阿靖不会跑了吧,对自己的亲事真的那么不上心?”萧羡鱼忍不住跺跺脚。
沈芊道:“还真有可能呢。”
这个沈靖!萧羡鱼无奈扶额叹气,沈芊安慰她说可能只是暂时走开了,她们可以再等等看。
回廊尽头,与友人分开的李淮生一下看到了那抹娇影。
青黛衣裙上绣的纤纤鲤鱼活灵活现,衬得她跺着脚的模样格外可爱,还有那脸上的小表情,是他以前从未看到过的。
在李淮生的记忆中,她经常静沉着一张脸,不笑,少哭,无趣至极。
“原来你是条鲜活的小鱼儿…”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