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送义妹的是竹扇啊?小俞总这是什么逻辑?不懂。”坐在陈集身边的nv同事捻起银盘边上的一块粉se马卡龙,“桃花扇送客户和家里人都合适,可送竹子给殷ai弥可就太显生份喽。”
“小心说话,吃你的东西去。不管怎么样殷助理也是他们俞家里的人。”陈集重新端起杯子啜饮。
据他所见,自家老板对这个便宜义妹可看重着呢。至于为什么不送一般nv生偏ai的桃花图样,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陈集虽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细节,可也猜得不离十。送竹扇的原因就连收礼物的殷ai弥本人也想不明白。
这点j毛蒜皮的小心思她又不想去劳烦俞津明用他多智近妖的头脑去解答。大材小用暂且先不说,自己和俞曜的感情进程全靠爸爸推波助澜多少有些难以启齿的丢人。
虽然俞津明现在是一副乐得包办她一辈子的架势,可殷ai弥还是不想什么事都依赖他去解决。
万一在她彻底离不开他的时候,他玩腻了怎么办?
手指在通讯录里往下滑动寻找可以谈论扇子这件事的人,一个名字从屏幕下方出现。
“喂?楚贤,你有空吗?”
作为前段时间高强度工作的补偿,今天她不需要去公司上班。
反正朋友恰好也在临近的小城里暂住,殷ai弥决定过去和她碰面聊聊。
到了地点附近,她开着车在周围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什么像样的楼宇建筑,最后只能把车停在路边大树底下画着方框的停车位上,下来徒步寻找。
解开安全带,车门往外一推,外面的热浪势不可挡地压过了车内的冷气,包住了全身。天生t质偏凉的她几乎是在下车的同时鼻尖就开始冒汗。
弯腰从车里拿出墨镜戴上,她正式开始观察四周有可能被称之为咖啡厅的地方会是哪里。
她停车的地方是个路口。街道不宽,是大概只能供两辆车并排通过的宽度。在琳琅满目的商铺和车道之间,有不少小贩推着三轮车叫卖,还有的g脆直接把淋雨布铺在地上摆起地摊。
烈日下行人熙熙攘攘,吵闹的市井喧哗和太yan的热度r0u杂在一起,让这里像一口煮沸的大锅。
殷ai弥想了想,马上在脑内否定了在这个拥挤狭窄却又复杂的地方里准确找到咖啡厅的可能x,又打通了朋友的电话。
“喂?你在大树下?那不是到了嘛。”电话那头nv声懒洋洋的,“你左边是不是有个绿布围着的大棚?进来就是了。”
这是……咖啡……厅?
殷ai弥一踏进去就觉得自己今天穿错了衣服。
这就是个在平地上用绿网布围起来的凉棚。空调是完全不用想的,只有几台挂壁式大风扇在左右摇摆,呼呼吹风。走过它们的时候上衣的花边和下身的裙摆都像被外力扯住似的偏向另一边。
尽管风力很大,但温度感觉丝毫没有降下去。
竹质的桌椅尽可能地塞满了棚内的所有空间,几乎每张桌子边上都挤满了客人。他们大都说着本地方言,应该都是在这里休闲消遣的附近居民。
“ai弥,这边。”最左边角落里的nv人举手示意她过来。
殷ai弥像得救似的快步走过去,穿过随意摆放的桌椅空隙不难,让她不自在的是人们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
等她擦着额头上冒的汗坐在竹藤椅子上的时候,桌对面的朋友已经笑得不可开交。
殷ai弥脸上无奈,“楚贤小姐……”
坐在对面的nv人手一挥立马制止了她:“别正儿八经叫我那个老古董的本名,在这里叫我小楚就好。”
她虽然这么说,殷ai弥却不敢真的应。
nv人穿得非常日常随意,长头发挽起来用一支笔固定,上身套一件松垮垮的印花t恤,下面穿了条短k,露出一对泛红的圆润膝盖来,惹人怜ai。
外表看似和周围环境融为一t,但细看神情举止还是透露出独有的气韵来。
这个大大咧咧坐在凉棚里的nv人,就是盛家那个出了名的“叛逆二小姐”。
盛楚贤熟门熟路地招呼服务员过来,偏头问她:“喝什么?”
和她这个正牌名门大小姐一b,向来在象牙塔里的殷ai弥反而没有在这种地方喝茶的经验:“你有什么推荐?”
“那就两杯蓝山咖啡。”盛楚贤对服务员说。
没等殷ai弥开口,她又用手挡着外面对殷ai弥小声说:“反正点什么咖啡都一样,你喝个味儿就行。”
“楚贤……”殷ai弥看到她不满的眼se,改口:“小楚,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上次慈善晚会上我见到了盛老太太,她很想你。”
“想我?是想我联姻吧。”盛楚贤不以为然,“这里很好玩。我还要多待几个月,取材够了再走。”
肆意自由,古怪刁钻。叛逆的盛家二小姐却是她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朋友。
世界真神奇。
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放下,玻璃杯底和桌面相碰,发出清脆利落的声音。
殷ai弥自认从不是挑剔物质的娇气大小姐,可看着面前这装着“蓝山咖啡”的玻璃杯,一时间也下不了口。
临时搭建的凉棚,吵闹的人群,廉价的饮品。无论哪一样都在她预想之外。
正如她其实从来都看不懂盛楚贤,这位真正的名门大小姐。
盛楚贤托着腮看,见对方脸上露出呆愣的神情后顿时支起头来,得逞地笑:“我就是在等你这幅表情呢!”
殷ai弥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在各式名流宴会上学到的礼仪早已融入骨髓,她拿起杯子抿了几口,唇边挂上得t的笑。
盛楚贤见她反应过来后,又重新撑起腮,另一只空闲的手随意转着杯身,百无聊赖:“你才是真正的大小姐。”
“你又说笑了。”殷ai弥马上否认。
“在我这里不用这么拘谨的,ai弥。”盛楚贤拿x1管戳着杯中的冰块玩,语气b杯中冒的冷雾更加轻飘,“盛家和俞家本来关系就不错,况且我只是个没话语权的花瓶罢了。”
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早已练就了殷ai弥一身察言观se的本事。盛楚贤话都赶到这儿了,她自然清楚再客套下去只怕会惹对方不快。
可话虽这么说,两个人之间又怎么能避开身后的背景。就连她自己说的话也越不过家世,不是吗。
殷ai弥沉默,并不回答。
盛楚贤叹了口气:“老太太身子还好吗?”
知道对方说的是盛老太太,殷ai弥这下答得流利:“在慈善晚会上见到过,老人家气se很好……”
盛楚贤不想看她yu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呢?”
“她有提到过你。”殷ai弥抬手擦了擦鼻尖上的细汗,“我知道我没资格对你说这些话,但我想……你回去看看她会不会好一点?”
搅动冰块的x1管停了下来,但惯x让杯中的漩涡旋转不止。
盛楚贤只是看着这位面容姣好的俞家养nv,心中五味陈杂。
她和殷ai弥年纪相同,两人算是一起长大。在殷十八岁之前,从未有人把她当回事。殷的存在感就连她家老太太怀中的猫都不如。
可十八岁以后,一切都变了。
在旁人都以为她成年后要灰溜溜脱离俞家打回原形的时候,她t面风光地进了好大学,又顺顺利利地去俞氏工作。
从以手段厉害出名的俞家父子手中讨到好处,可真不容易。
哪怕她谨小慎微成这样,都还远远不够。
她大概还额外付出了些什么……
盛楚贤语气淡淡的回她前面劝说的话:“你当然有资格,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
这话又是殷ai弥答不上的。
“不过你来找我,应该不是帮盛老太太来当说客的吧?”她转念说道。
熟知殷ai弥的脾x,她索x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你想聊什么就直说吧,我没别的心思。说实在的,如果我真想获得些什么,最没价值的交往对象就是你了,不是吗?”
确实如此。盛楚贤把话说得难听些她反而痛快。殷ai弥终于张口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盛楚贤眉头直ch0u,暗骂这个俞家养nv心思怎么扭得跟九连环似的,可真骂又怕她怯场缩回去,只能耐着x子配合,“嗯,你有一个朋友,然后呢?”
“他有一个……情人。”
殷ai弥有个情人?盛楚贤悚然,细想了又不太对,催她往下说。
“他对情人也不能说不好,”殷ai弥每说一句话就要停上许久。她和俞曜的事在她心里已经思虑过无数遍,可真正从口中吐露出来却b想象中要艰难,“物质上很大方,从来不会计较什么。”
盛楚贤虽然是“被放逐”的大小姐,可脑子并不差。单从这个描述就首先否决掉了这个“朋友”是殷ai弥本人的可能,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这个人,恐怕是殷ai弥能在俞家站稳脚跟的真正助力。而故事中的“情人”,才是殷ai弥本人。
“他身份和你差不多的。”殷ai弥补充,“所以我想,可能从你的视角来看会更清楚他在想什么。”
“你讲完了?”盛楚贤问。
“嗯。”这些事能模糊隐蔽地被表达出来已经是她的极限,再往下说无可说。
在杯中打转的冰块终于静止,悬停在咖啡面上。冰一块挨着一块,像能踏着过河的石头。可剔透无se的冰块被深褐se的咖啡映得幽黑,仿佛踏上去才是堕入深渊的开始。
她没办法。十八岁那年,俞津明那块能安渡风浪的大石背后就算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站上去。
而现在她的双脚被巨石黏住动弹不得,期望的彼岸,俞曜的心又如此晦暗不明。
她终归是理解不了这些高位者的。她需要另一个高位者来帮助她。
盛楚贤没见过好友这样的神情。
一双眼睛像被水润过的珠子般照映着她,充满无声的恳求。
明明她从不这样。
第一次见殷ai弥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她随父母去俞家做客。家主的独子俞曜自然是那众星捧月的焦点,可在她看来,俞曜也就那副混血的皮囊还美得有点新意以外,内里也就是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大少爷而已。
没意思。
大人们的觥筹交错她也只觉索然无味,还不如去看后面走廊庭院的蝴蝶乱飞有趣。
要不是妈妈暗地里紧紧攥着胳膊,她早就趁机溜走。
在这个一秒都不想多待的地方,有一个和她同龄的小nv孩乖乖地在角落站着。
早就听家里人说过,这就是他们俞家新收养的孤nv。
她看着她脸上带笑注视着场上所有人,别人轻视她,她不生气;别人搭讪她,她也不忘形。
把真实的喜怒哀乐都隐藏起来,和这样的场合融为一t。
听说她亲生父母只是普通佣人,俞家以前当然不会培养过她。
所以说,nn拿戒尺b她学都学不成的东西,这个孤nv自己学会了。
那时还是小nv孩的盛楚贤在心里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