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晏珽宗让人在外面重新雕刻裁削了一番,将一整块玉玺刻成了一朵正开到极盛的牡丹,刻着的正是那种名唤“竞群芳”的品种,每一片牡丹花瓣都十分圆润雍容。
下方又以碧玉制为玉盘,将玉牡丹镶嵌在上方,成了一件完美的摆件品。
晏珽宗拉过婠婠的皙白的手覆在这牡丹上,引她去触摸。
她的十指纤纤白嫩,宛如葱段,覆在这粉色的玉牡丹上,万般相得益彰。
似乎这样的玉,本来就不该去做男人的玉玺,而是应该在她掌下做她抚玩的牡丹。
“这是我让人刻了给你闲暇时把玩解闷的东西,我想着我总惹你生气,还不如这些物件陪着你更能叫你高兴些。
再者,这玉据说是上古的奇石传下来的,是暖玉,你时常放在手中把玩,暖暖手也是好的。”
婠婠满目震撼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都用这样的东西来讨好她、哄她开心?
从前他拿那些按照规制只能给皇帝制作官服的锦缎来给自己裁剪裙裳,她也从起初的震惊到现在的接受。
但是这个……
这是前朝的国玺。
当年此玉玺丢失之后,立马引得天下为之大恸。后来王朝末年各路军阀枭雄混战,为了使自己得到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都是以“为天下献玺”为理由的。
就连魏室太祖皇帝,当年也一直期盼着可以追回这枚玉玺,让他的王朝建立得更加合乎正统一些。
现在玉玺终于找到了。
却又已经被晏珽宗毁得面目全非了。
成了她掌下一个用来把玩的物件。
然他看着自己时满目的宠溺、期待和讨好,马背上那个骁勇善战的铁血君帝王,此刻却像是一条极为黏人的巨型狼犬。
她只能点头说喜欢。
见似是叫她稍微开心了一点,皇帝的心情更好,自当和她彻底和好了,想到婠婠近来又喜食坚果,他又让人取来一盘核桃,要亲自剥给婠婠吃。
那还是从胶东贡来的核桃,壳如薄纸,果实饱满,果肉圆润,香气满盈。
婠婠慢慢斜靠在晏珽宗身上,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一个个将鸡蛋大的核桃撬开,一个个取出里面的核桃仁,还要掰成了小块才敢喂到她的嘴里。
她像只松鼠似的在他怀里嚼着核桃仁,他一个接一个地剥好了亲自投喂。
晏珽宗看着她进食的模样,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亲:
“婠婠,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婠婠哼了两下,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她咬了咬唇,“我好想聿儿。”
孩子马上四岁了,可他现在生命中四分之一的时间里,他的父母都没能陪在他身边。
又更加上怀上了这个孩子的缘故,她越发思念起自己的长子。
晏珽宗连忙又道:“等祭礼结束之后,我便带着你回宫好好养胎,至多两三个月的路程,咱们就能看见聿儿了。他在宫里好得很,能吃能睡,壮实如虎崽子一般。”
婠婠这个孩子来的很合时候,恰好在皇帝的战事已了、再无后顾之忧的时候来到了自己父母的身边。
所以它的父亲母亲都可以分出足够的精力来爱护它。
唯有一件有些棘手的事情,就是皇帝担心在回宫的路上车马劳顿,会惊了婠婠的身子。
绝对不能让婠婠等到肚子大了的时候还在路上颠簸,更不能让她在云州生完了孩子再回宫,那么就是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是而,皇帝听从了医官们的建议,认为应该在怀荒的事情了结了之后就尽快带着皇后回宫。
毕竟宫里的各种条件都更好,也利于皇后养胎的心情。
婠婠想起来一件事问他:“你把祭礼定在十二那一日,是为了聿儿的缘故么?把这当做是给儿子的生辰礼物?”
军中都说,这是陛下也思念在宫里的这个独子的原因。
晏珽宗剥着核桃的动作一顿,“不是。”
他很畅快地否定了。
婠婠口中的那块核桃仁也忘记了咬碎。
“虽然并非我心中所想,但是他们若是这么传,我亦不会否决。都叫他们知道我看重聿儿、聿儿的长子储君地位永远都是不可撼动的,若是可以让你母亲他们安心,那倒也无妨。”
他温柔地捏了捏她的下巴,示意她把嘴里的核桃仁嚼一嚼咽下去。
“我是为了你,婠婠。”
婠婠撇过头去,“那又不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在十月呢。”
“那确实不是你的生辰,可却是你和我在一起之后,我让你过得最辛苦的一天。”
婠婠的眼中划过愕然之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似的。
晏珽宗的眸中亦浮现一层薄薄的紧张,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夜,她挣扎在榻上生产分娩的样子。
那是她这辈子最痛苦和劳累的一天。她为了他生下了一个孩子,累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过去,生育过后更是不可避免的元气大伤。
女子便是如此,因为拥有了生育子嗣的独有的能力,所以即便尊贵如她,也无法回避这般的苦楚。
“我当日守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你生下孩子,受尽了苦头,那时就在心里发过誓,有生之年,我定会好好在这一日补偿与你。”
他放下手里的核桃,握紧婠婠的手,
“六镇收复,战事已了,我对天下臣民的承诺也并未食言。婠婠,我会在那一日举行祭礼,让你站在我的身边,穿上朝服,戴上凤冠,让你看到几百年来再无别人看到的边塞风光,让你做这数百年来最尊贵风光的皇后。”
“与你一起站在万人之巅,共享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我会让天下人都记得这一日。”
数百年来最尊贵的皇后,最风光的女人……
婠婠眸中忽然坠了一滴泪。这番话令她心中颇为触动。
他原来记得,还记得这一日是她为他受苦的日子。
她呜咽低语,“生下聿儿是我自己的选择。给你生孩子,我不委屈。”
他忽然俯首吻去她的泪,唇瓣又辗转到她的唇上,和她在榻上拥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