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惑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明, 她甚是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不成,陆莹就是一直与自己通信的那位友人?!
怎么可能呢……
虽是在心底否认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但很快又不断有思绪在脑海中解释着这一切。
那人从未透露过身份和性别,想来便是她的身份并不方便叫旁人知晓, 宋时钦认识陆莹, 陆莹也知晓这个偏僻的茶馆。
以及祭祀大典那次的帮助, 和前几日在城中出现帮她解围, 这些似乎都有了解释。
而那些看似冷冰冰实则贴心给她圈出错字的回信,还有她好似极为嫌弃地数落她不用功学习,却又提醒她多去问问家中人,这傲娇又贴心的感觉,完全和她对陆莹的印象重叠在了一起。
所以,宋时钦安排她在这个雅间内等着,便是因着这里是陆莹常用的雅间,那次宋时钦便是说,那位友人就在二楼雅间。
一切都对上了。
沈南枝虽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已是完全找不到反驳这个事实的缘由了。
一想起陆莹那张娇俏的面容,心头砰砰跳个不停,惊喜,讶异,感动,欣慰,各种情绪交织在心里,她真是不知要如何感谢陆莹才好,也是万分庆幸,自己能得有这样的机会认识陆莹这样的朋友。
沈南枝手足无措地站在书架前一遍遍看着书上的字迹,不敢随意乱翻,却也舍不得移开视线,没曾想陆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写得这样一手苍劲有力的漂亮字。
之前被有人此番信件似是奚落的落寞一扫而空,沈南枝甚至在心里揣摩着,兴许陆莹让她将皂角送到茶馆来,就是想借此机会逐渐将身份表明出来,虽是不知为何陆莹突然想告知她她的真实身份了,但沈南枝也已是没有此前那般惊慌和排斥了。
这是她头一次交朋友,陆莹也本就待她不错,短短片刻间,原本在她心头并不算怎么熟稔的陆莹已是在心中无限美化了,沈南枝甚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陆莹,虽然她连要如何同她开口说第一句话也还未想好。
突然,门前传来声响,那脚步声显然是朝着雅间而来,毕竟这旁边也没有别的房间可去了。
莫不是陆莹来了!
沈南枝心头一喜,虽是紧张,但欣喜占了上风,急忙便朝着门前去,不待那声音完全走近,便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响,沈南枝抬眸之际,却霎时愣住了,脸上笑容僵住,连带着眼眸中都难掩失望:“怎、怎么是你……”
陆闻脸一黑,方才在得知沈南枝在自己常在的二楼雅间后缓和些许的心绪再次阴沉了下去:“不然你以为是谁?”
陆闻怎会在这里!
沈南枝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门前的会是陆闻,她惊愣地瞪大了眼,脚下步子都下意识后退了些许:“没、没谁,你、你怎会在这里……”
陆闻顺势跨入屋中,大步逼近了沈南枝,眸光危险,显然对她瞧见自己的态度甚是不满。
沈南枝被陆闻这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接连退后几步后,陆闻却已是完全入了屋中,甚至顺手一把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一声响,连带着沈南枝心头也颤了一下,陆闻冷声反问她:“那你又在此处做什么?”
陆闻向来不是会被情绪左右的,他筑起的城府,一肚子阴鸷的念想,皆可在他清冷疏离的面容下掩盖得分毫不剩,可如今面对沈南枝却像是全然失去了这份能力一般。
前一刻他还在为她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他这儿了而窃喜,下一刻便又因她排斥失望的模样而升起怒意,冷静自持皆为碎片。
沈南枝摸不清陆闻心中所想,但翠燕和阿国就在茶馆外,陆闻会知晓她在此处也不奇怪,可又怎犯得着与她这般生气,她又未做错什么。
思及此,沈南枝心头也涌上些许不满的委屈了,皱着眉头看向陆闻,气势虽弱却也不再后退:“我在此等陆莹,此前答应要送她皂角,茶馆的先生说陆莹今日会来此,所以我便在她的雅间内等着了,倒是你,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还擅闯她的雅间,实在不该。”
陆闻愣了一瞬,脑中思绪似是一下子没转过来,盯着沈南枝看了片刻,才微微挑眉:“她的雅间?”
沈南枝点了点头:“是啊,就算你如今是国公府世子,这般擅闯她的雅间也是不妥的,你快出去。”
沈南枝心里下意识就把陆莹抬到了高处,即使知晓陆闻哪会是这般还估计哪是谁的雅间这等事,他连陆家的祖宅都敢烧,可她还是挺着胸膛想要维护陆莹。
陆闻默了一瞬,视线略过沈南枝落到了雅间内他题字的画卷上,以及一旁博古架上堆着的他的书。
在知晓沈南枝被宋时钦领到他的雅间中后,此前心底的愠怒的确消散了不少,顺势他也想着,那事一直没能得到个解决的办法,他也不想再藏着这身份了,大不了将身份坦白,把话说清楚了,性子软的沈南枝也不会与他太过置气的。
毕竟他已是受够了这几日的冷漠疏离。
可竟是没曾想,她是一点没往他的计划上走,竟还觉得一直与她通信之人是陆莹。
陆闻心里冷笑一声,又上前半步,叫沈南枝不由得便又要开始后退。
沈南枝后腰刚抵上屋中的桌子,陆闻手臂一探,先一步在她撞上桌角时用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
沈南枝腰身一颤,整个人便落入了陆闻的怀中,被他高挺的身形在跟前圈得死死的。
香软在怀,那丁点误会也叫陆闻顿时没了心思去计较,唇角一勾,便也将错就错,出声逗弄她:“你也知我为国公府世子,那陆莹便是我的小妹,我入她的雅间又如何?”
沈南枝瞳孔一缩,忙不迭伸手推他:“不行,陆莹不知我与你如今还有联系,待会她若是来了,见到你在此处肯定会多想的,万万不可。”
陆闻眯了眯眼,沈南枝的力道压根不足以推开他,他却是定着这股力道俯身向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几分:“怎么,嫂嫂觉得我见不得人?”
陆闻如今鲜少再唤她嫂嫂了,听惯了他唤她“南枝”,这会一声“嫂嫂”倒叫那些她奋力压下的背德感再次涌了上来,连忙抬手上移,仓皇无措地捂住他的嘴:“你别这般唤我,我、我如今已不是了……”
香软的掌心贴在陆闻的面颊上,双唇微动便触及了她柔嫩的掌心,陆闻被蒙着嘴发出一声闷闷的轻笑来,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下来,另一手却是在她腰间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此前是谁一口一句你是我嫂嫂,这会又不承认了?”
沈南枝脸咻的一下便涨红了。
她之前的确为了和陆闻划清界限不停地提醒他自己是他的嫂嫂,可说到底,她从头到尾哪有半分长嫂的模样。
涉世未深,心机城府压根不及陆闻,本就在国公府没什么地位,更是照拂不了他半分,再者说,她与陆衡甚至都未曾圆房,对陆衡也更无半分男女心思,都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即便如此,她仍是嫁入了陆家,这层关系是不会变的,她如今是想着能试着与陆闻相处相处下去,往后兴许当真会逐渐坦然面对这层关系,可现在才哪到哪,她什么都未准备好,况且还发现了陆莹就是那位与她通信的友人,她又怎可毫无征兆地叫陆莹撞见这样一幕。
思及此,沈南枝挣扎了起来,唯恐这会陆莹会恰逢到来,心惊肉跳地加大了推搡的力道:“你莫要胡说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这事我之后再同你解释,你先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