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着实勉强极了。
兰钰有些疑惑……得了御撰金笔,眠眠难道不开心吗?那可是多少监生想要的东西,连顾惜之都没有得到过。
太监的尖细声依旧在继续,“……教学有法,教无定法,国子监祭酒祁云峥贵在得法,赠尔玄牡二驷(2)。钦此。”
“臣,祁云峥,接旨。”
那大太监赶忙上前将圣旨递给祁云峥,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祁大人,恭喜啊。”
“多谢公公。”祁云峥收起圣旨,淡笑道,“请公公观礼。”
“诸位监生请起。”祁云峥声音颇为清亮,“江眠月、李海、王期。”
“学生在。”
“领赏。”
“是。”
江眠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所有人艳羡目光的注视之下,她缓缓上前。
祁云峥将其中一锦盒拿起。
“御撰金笔,有此物,今日起,江监生,你可直接上疏皇上奏报大小事宜,无需经手于人。”祁云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那锦盒,盒子里一枚金笔光辉夺目,金子铸成的笔花纹细腻,连笔尖纹路都仿佛软豪,细致的惊人。
“谢皇上隆恩。”江眠月垂眸,手指颤抖地接过那锦盒,站在一旁候着。
她表情麻木,整个人有些呆滞,在下边的监生们看来,就像是开心地傻了似的。
祁云峥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叫来李海。
李海激动地上前,满脸都是期待。
“御辇马鞭,有此物,可任用举国上下所有骑射场,可直接与当朝将士切磋武艺功夫,无需经过奏报。”祁云峥将那锦盒打开,里头有金子制成的马鞭一副,不过只有那握柄处是金子铸成,剩余的部分仍旧是上好的皮革,看起来也是精巧之物。
“谢皇上隆、隆恩……”李海几乎乐得张不开嘴,只不过他猛然想起什么,看了一旁的江眠月一眼,转身大声问祁云峥,“禀报祭酒大人,学生有一事,要在此说明,请祭酒大人允许学生开口。”
祁云峥垂眸,一时沉默。
一旁的司业大人闻言,顿时想起之前李海在众人面前与江眠月立下的赌约。
这孩子是要履行赌约了?看他那表情,似乎还挺激动的?
司业大人看向祁云峥,有些紧张,这些监生们私下里的赌约,如今这样的场合,他会应允吗?
半晌,祁云峥仿佛经过权衡,终于缓缓开口,“你说吧。”
“多谢祭酒大人。”李海将那锦盒放下,然后朝着江眠月,直接“噗通”跪了下来,“江监生,我李海在此谢罪!”
江眠月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赶紧道,“李监生!快起来!”
“江监生!”李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李海这辈子没有钦佩过哪个书生,唯有你,着实女中豪杰!今日起,你江眠月说什么,我便应什么,日后定不再惹是生非,好好念书!”
江眠月原本心情郁结,看到李海这样,顿时懵了,有些无措道,“好好好,你,你快起来吧。”
台下的监生们见此状况,再也忍不住,都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在笑,有的觉得惊异,而认识李海的,都觉得这简直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
谁都知道李海的性子,让他对谁服软,比登天还难,如今居然在国子监所有人以及宫中的大太监面前如此,说明决心已定,且是真的对江眠月敬佩不已。
尹楚楚在一旁笑了笑,“眠眠可真厉害。”
“江眠月的小字是眠眠?”一旁的裴晏卿忽然开口。
“是。”尹楚楚没有多想,开口笑道,“眠眠,如绵绵,听起来软糯,吃起来却磕牙,心里头坚韧的很呢。”
裴晏卿淡淡笑了笑,看向江眠月,目光灼灼。
“眠眠……”他口中默念她的名字,可目光注意到她的面容,却发觉她看起来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开心雀跃,她眼神无光,还不如她当时看到算表时那般喜悦。
怎么回事?获了圣上赏赐,她为何不悦?
裴晏卿微微蹙眉,陷入思绪之中。
李海这一出闹完,祁云峥继续转交第三人赏赐,第三人赏的是一本金纸簿,卒业后可直入朝堂,无需历练。
三样东西赏赐之后,祁云峥又说了一些对监生们的教诲,说完后,大课才散。
诸位监生纷纷散去,江眠月抱着锦盒离开,她脚步飞快?蒊,面容有些凝结的愁绪。
祁云峥正与那太监寒暄,正说着,眼眸的余光,却见着裴晏卿朝着江眠月的身影追了上去。
祁云峥手指虚握成拳,缓缓对那太监笑道,“公公,可要在国子监用了饭再走?”
“好呀,祭酒大人真是客气。”公公笑道 ,“早就听闻会馔堂的饭菜在祭酒大人的掌管下提升了许多,还真想试试再回去。”
祁云峥浅浅一笑,笑容却有些冷,本是送客的话语,这公公倒是没什么眼力见。
正巧司业路过,祁云峥笑着看向司业大人,“巧了,司业大人正要去会馔堂。”
≈ot;啊?”司业大人一愣。
彝伦堂外,江眠月抱着锦盒,却不想回去,也没有胃口吃饭。
她打发了兰钰先回去,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乱走,不知不觉来到了槐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