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穿得不少,静静地坐在骑射场的石阶上,手中捧着手炉,静静地等祁云峥。
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今日没有月亮,月色被厚厚的乌云挡住,有些风,却不大,只觉得天地间暗沉沉的,眼前勉强能看清,却不如以往。
今日练骑射,其实并不是非常合适。
可祁云峥一提起,她便立刻点头应声,其实是因为……她实在是很喜欢骑射的这项运动。
之前一直在下雪,雪厚地滑,国子监所有的骑射课程都停了,她许久未练,“瘾”有些犯了。
江眠月满脸期盼的看着远处,终于,她看着远处,有一人骑着马儿,驱使着马儿不紧不慢的朝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她顿时心中一颤,站起身,笑着朝祁云峥挥手。
祁云峥远远地,便看到江眠月带着笑意的模样,寒风中,他心中顿觉得暖意,可下一瞬,他视线一转,陡然看向江眠月不远处头顶上的看台。
看台上隐隐绰绰,似乎有一漆黑的人影,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偷看。
江眠月正等着祁云峥过来,却见他身形一滞,马儿被他驱使着忽然快步跑了起来,在跑动的过程中,祁云峥迅速拿出弓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只听一声弓弦响起,随即“咻——”一声,未开刃的箭如雷火乍现,猛地扎进了看台上的一处木桩上,没入木桩几尺内。
江眠月怔住了,下意识的往看台上看去,祁云峥也在此时快速赶到,他骑在马上,微微抬眸,声音森冷,“出来。”
即便已经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可是乍一听到祁云峥用这样的声音开口,江眠月还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祁云峥用这样的语气开口,往常的他总是温柔和煦,即便发怒时,也十分收敛。
可这次,江眠月却觉得祁云峥动了真怒,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阴沉,令人不寒而栗。
江眠月瑟缩着,抱着手中的手炉,一动也不敢动。
看台上,一只手捉住那未开刃的箭,猛地拔出来,上下看了看,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脸上带着笑,笑涡明显,眼底却不见笑意。
“祭酒大人,出手也不必这么狠,万一是普通监生,伤着了可怎么是好。”崔应观拿着箭,缓缓的一步步走了下来。
江眠月顿时浑身僵硬的站起身,看着忽然出现的崔应观,心中有些不安。
他怎么来了?他是跟着自己来的吗?
还是说……仅仅是凑巧?
江眠月立刻上前行礼,眼神暗示他不要冲动,一面看着他一面道,“崔司业,安好!”
崔应观却并不看她,口中说着“免礼”,眼眸却一直直视着祁云峥。
“崔司业怎么有闲心在看台上吹冷风?”不等崔应观开口,祁云峥率先出声,“这般鬼鬼祟祟,祁某还以为是什么歹人。”
“正巧经过,见到祭酒大人御马而来,倒是觉得惊愕,便停下来看一看,没想到,祭酒大人如此闲情逸致。”崔应观笑了笑。
江眠月呼吸急促,听着崔应观攻击性十足的话语,心中复杂难言,却又不好在此时开口,他们二人一个是祭酒,一个是司业,以国子监的规矩,不管是祭酒司业还是博士助教,开口时,监生不好随意插嘴。
若是他们单独一人时还好,三人在此,便是为公,她只能静静站着,听着,看着,不可多言。
“并非闲情逸致,只是单独教她骑射。”祁云峥坦荡开口。
“为何单独教她?”崔应观冷笑问。
“她是我得意门生,见她这方面有些差错,自然要帮她一把。”祁云峥淡淡开口。
“得意门生?祭酒大人,你对其他得意门生,也并不见如此。”
“那是你没见着而已。”祁云峥并不落下风,“我对其他监生的好处,也不必一一与你说明。”
“那么校勘一事,为何偏偏将江眠月从我手中抢走?”崔应观冷然有些怒意,“为何不是其他人?”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祁云峥道。
“你……”
江眠月上前一步,悄悄在黑暗的掩护之下,一脚踩在他的脚指头上。
崔应观眉头一皱,看向江眠月,却见她眼眸中有怒意,似乎在让他收敛一些。
一旁的祁云峥将眼前的画面尽收眼底,他眸色一黯,气势变得比方才更冷了些。
崔应观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却仍旧十分不满。
可看在江眠月的分上,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却听祁云峥原本平稳的声音虽然带着笑,却变得有些森然。
“崔司业也擅长骑射。”祁云峥淡淡笑了笑,“今日刚好有马,要不要与我比划比划。”
作者有话说:
江眠月:……要打去练舞室打。
还有一更,十二点后应该,时间不定,早睡!
比划?比划什么, 骑射吗?
现在?祭酒大人与司业大人?
江眠月怔住了,看向祁云峥,又看向崔应观。
祁云峥纹丝不动,面容带笑, 只是静静与崔应观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