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侍卫。”嘉玉也顾不得他擅闯女儿闺房,只问道,“太子如今怎么样了。”
“太子虽有些不适,但并不是大问题,太子身体很好,此次得病反而是契机,太子体内的蛊毒已解。”林侍卫翻身进屋,但不敢多看,只轻轻道。
什么,嘉玉眉间一喜,太子身上的毒解除了,也是有陈老在,解毒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嘉玉问道:“是太子让你告诉我的吗?”
林侍卫嗯了声。
“那太子还有说什么?”
林侍卫略一迟疑:“太子只吩咐属下说这些,免得沈姑娘担心。”说话时,他双手放在腹部下方,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仿佛有回避之意,
“林大人不曾骗我?”
“当然不曾。”林侍卫咬牙道。
见他却有心虚,嘉玉眼珠子转了转,冷下声音道:“林大人何必骗我!太子到底如何了。”
林侍卫脸色微变,面露迟疑地道:“殿下好的很,沈姑娘不必挂念,臣先走了。”
若是方才只是略有猜测,林侍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嘉玉的心沉了沉:“太子是不是不好?”
林侍卫的脚步微怔。
“林侍卫有话直说,骗得了一时也骗不得一时,我早晚也知道的。”她苦笑道。
林侍卫抬眸,望着嘉玉,片刻后才低下声音:“沈姑娘,殿下病重,性命危垂,只是殿下不欲惹人担心,故此让属下不要告诉沈姑娘。”
性命微垂,殿下病重。
嘉玉有些不敢相信地道:“林侍卫不是诓骗于我的吧。”话是这样说,但嘉玉心底相信七八分,只不过心里存有一丝希冀。
太子身边伺候之人很多,但说起心腹之人,林侍卫绝对最值得相信,而且,林侍卫做什么要拿这种事情诓骗她。
思及此,嘉玉恨不得去亲自去东宫一趟,看看太子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方。
“沈姑娘,你愿意去见太子一面吗?”正想着间,林侍卫忽然道,嘉玉抬头望向他,林侍卫苦笑一声:“您知道,太子不受平王妃平王爷看重,又尚未娶妻,如今你已是他在世间最看重之人了。”
“可是我怎么去?”她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去东宫吧,而林侍卫武功虽好,能够避过侯府巡逻的侍卫,但皇宫大内,即使他飞檐走壁很难避开所有的耳目。
“属下自有办法。”
翌日,天穹上刚刚才铺上一层浅蓝色光芒,房间里隐隐约约现出光亮,嘉玉已经梳妆打扮好去见沈夫人说她要去寺庙祈福。
“嘉玉,娘亲陪你去可好。”沈夫人闻言柔声道,如今太子病重且陷入困境,凭嘉玉和太子的关系,定是挂恋担忧。她虽没说是为谁祈福,她这个娘亲心知肚明。
嘉玉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打算顺便在白马寺中住上一晚,明日再回来,如今大嫂快生了,娘你还是留在府中陪着嫂嫂,何况你这两日身体也不舒服,我自己一个人去可以的。”
沈夫人看了嘉玉几眼,握着她的手道:“既然如此,你多带些家仆。”
嘉玉嗯了声,然后令人备马车,等和沈夫人一道用过早膳后,在侯府侧门上了马车。
只是马车出府后,却没有按照嘉玉对沈夫人所说,而是在城东一家低调的宅门口停下车轮。
“小姐,需不需奴婢陪着你。”青竹担心地道。
嘉玉拿幂篱戴在头上:“不用了,你去白马寺上香,明日来此处接我便好。”
青竹知道嘉玉不会同意的,可免不了担心道:“那小姐,注意安全。”
低调简朴的小三进宅院毫不起眼,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嘉玉带着青竹下马车入内。
须臾后,青竹扶着和嘉玉刚才穿一模一样衣衫同样头戴幂篱的姑娘出来了。
当然,这不是真的嘉玉,只是为了迷惑随行的下人而已,真正的嘉玉坐在院中,正在等人。
嘉玉扮成出宫办事太监进的皇宫,然后根据林侍卫的安排,一路顺风无阻的到了东宫大门,巍峨恢弘的鎏金大扁上书金钩铁划的东宫二字,朱红的宫道两侧数名侍卫身姿笔挺像一排沉默的松柏。
嘉玉屏气凝神,脚步轻轻踏入储君之地。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宫,却是首次来东宫,不过她对东宫也没什么好奇,唯一只值得牵挂的只是屋内的那人。
太子身边的人嘉玉认的不多,嘉玉沉默的按照和林侍卫商量好的那般,先跟着小太监,然后再是宫婢,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下脚步。
她眼前是朱红雕花的房门,门扉上兽衔铜环,嘉玉深吸口气,手还没放上去,吱哑一声传来,却是门后之人拉开房门。
“林侍卫。”
太子曾经在平王府中的卧室她是去过的,那个时候太子年龄还小,而且不得宠爱,宅院卧室的布置不失平王嫡子该有的门面,但那门面一看就知道,空荡荡没有心思。
那个时候她又处在精力特别旺盛的时期,幼年的感情简单没有顾忌,身为姑娘家,好打扮属于天性,经常给他建议,哪个位置应该放置一扇如何如何的屏风,多宝阁上的那件物件不合理,或者院中应该种上什么树。
当然,陈设布置若是太子问平王妃讨要,平王妃会嫌弃他事多麻烦,于是每次都是她对平王妃张口,平王妃疼爱她,对她的要求无有不应。
当时年龄小,虽然有些同情太子可怜,但许多时候,也有坏心思,看,你的娘亲更喜欢嘉玉呢。
那种感觉过去太多年,久远到嘉玉的记忆都在模糊,今日踏入他的卧房,那种感觉再度浮现,只不过因为太子的宫室布局精美,所需所用无一凡品,每样陈设却不过规制二字,规制之外,无丝毫太子的心意。
素手抬起珠帘,嘉玉穿过槅门,少年着群青色的软袍,一根素白的发带束发,面容削瘦,却不失他气质中的淡然温润。
“嘉玉,谢谢你来看我。” 他笑着道。
嘉玉眼神中流露出几丝欢喜,匆匆上前打量他道:“殿下,你……”她以为她会看见他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岌岌可危,奄奄垂绝。瞧见她来了,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