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下那三个玩家的尸体,他们身上的红斑已经消失,这是已经加入内鬼阵营的象征。”
被内鬼所杀的玩家,会被迫加入内鬼阵营。
“宋卦发现了规则一:被内鬼杀死的玩家会被迫加入内鬼阵营——这样一来,他就有杀死我的办法了。”
老张迫不及待:“什么办法?”
谢禾提醒道:“宋卦很会寻找线索和规则,就像是第一时间翻了我的衣柜一样,他找出了这条规则后,很快就想到另一条已知规则。”
经过谢禾的引导,张浪浪倏地眼睛亮了亮,豁然开朗道:“【输的一方中积分排名最后的三位玩家,在副本结束时将直接死亡。】!!”
“对。”谢禾点头,“我的排名偏低,只要内鬼阵营失败我就会死。宋卦曾是好人阵营的一员,他深知好人阵营的主线任务是什么,帮助好人阵营完成任务——那内鬼阵营、积分低的我就是必死——而那三个玩家等级不及宋卦,是宋卦拉过来给他自己垫背的,让他在内鬼阵营输后,自己不至于成为内鬼阵营积分倒三的玩家,从而留一条命出副本。”
张浪浪若有所思:“我听明白了。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敢杀了我们?如果我们真的死了……”
她很害怕谢禾当时只是拿他们做一个胆大的尝试。
“不会真的杀死。”谢禾笃定道,“宋卦杀了一个玩家,必然是发现对方可以为自己垫背,才会继续杀另两个玩家——可是死了的玩家无法垫背啊,总不能游戏结束再鞭尸吧。这就证明了,玩家在被内鬼杀了以后会加入内鬼阵营,而他们在加入内鬼阵营后会复生,所以宋卦才敢杀了另两个。”
张浪浪顿时了然。
谢禾静静地靠在一旁,继续道:“另外,降低好人阵营人数,会让系统为调节平衡,从而提高好人阵营胜率。”
“总的来说,宋卦在帮你们赢,来杀死积分最次的我——这才是宋卦的棋局。”
微芒的阳光落在谢禾身上,为他冷白的面容镀上一层薄光。谢禾说话时候总给人一种懒恹恹的,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却让听者一阵阵脊背发寒。
明明是个新人玩家,条理居然能如此清晰,完全不输在副本里比他等级高的其他玩家。
张浪浪不由钦佩道:“现在我理解了。”
众人看着谢禾,边思索着他刚才说的话,只觉得震惊不已。
谢禾代入罪犯的视角,句句都在讨论怎么杀死他自己……已是很瘆人了。
其次,这个人在他们之间,不需要看到他们做了什么,只需要一点点线头,就能看清每个人沉在平静水面下的冰山,给人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幸好那会,他们都有听谢禾的话。
虽然那时,是因为自己变成内鬼醒过来,无路可退,只能跟着谢禾安排的道路走——将那些就快要za病毒发作爆炸而亡的学生,全都转化为内鬼的一员。最后再通过那个依然活在好人阵营的玩家,自愿加入好人阵营,这才完成了这项转化——解除了自己身上的诅咒同时,也回归好人阵营。
……
由于诅咒解除。学校里的一切恢复原样,原先笼在玩家们身上的属于原主的障碍也已破除。
寻常的师生体力不似玩家,已经晕在操场许久,直到这刻才悠悠然醒来。操场上原先的血腥内脏还在,看起来血肉模糊的。那些学生撞见这一幕,浑身冷汗不止,又晕倒了好几个。
一旁的张校长刚刚睁开眼,看见面前的尸体,“啊”了一嗓子,腿脚一软地瘫在了地上。
鬼女原先见到玩家突然过去杀了学生,还以为是玩家们突然打算帮她,以此祈求放过呢,便并没有拦着。
现在见到那些被她辛辛苦苦施咒的学生,不仅全活了,还解除病毒恢复了脸。同样暴露面容的鬼女顿时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直接朝玩家们扑去——
她的真实样貌,和谢禾一点也不像。
整只鬼十分瘦小,穿着一身冷白色的裙子,悬在空中的红色小皮鞋昭示着她鬼的身份。
张校长看见鬼女,只感觉脑中被重锤击中般瞬间空白。他的脸色已经发白,眼眶也猩红猩红,哑声道:“你、你你怎么可能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鬼女似乎很满意这一幕,歪着头盯着他道:“确实是我。你的女儿,张谢禾,刺不刺激啊?”
就像是进行了一场最狠的报复,喉间还淬着森森的笑意。
“禾禾,你在说什么,告诉爸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张校长边说着,面露心痛地朝她走了过去。
可鬼女却步步后退,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张校长难以接受地捂着脸失声恸哭起来。张浪浪赶忙上前安抚着他。
谢禾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联想起之前在宿舍看到的那些纸条。
两人之间一定还有什么,没有说清楚吧。
鬼女会逃到哪里去呢?宿舍是鬼女想进却进不去的地方,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在门外徘徊那么久,一直“咚咚咚”地拿头砸地也不进。
剩下的地方还有哪里,会让鬼女觉得最有安全感?
十多分钟后,一群人去了随苑的住处。
谢禾敲敲门:“随医生,我来找一个人。她有来过吗?”他的声音不急不慢,听起来很是懒倦。
随苑冷冷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而后无声点头,将地下室的门打开,示意他们可以进。
有外人在的时候,随苑总是很冷淡,仿佛说一个字能都要他的命。
谢禾的目光垂落在随苑开门的手指上。
随医生的手上戴着纯白的医用手套,指尖拿着一个浸了水的纯黑小罐子。纯黑的陶釉质地,衬得他的手指劲痩而修长。可罐子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谢禾心里微妙地“咯噔”了一声。
里面的东西呢?扔了吗?
他扔了,我送他的礼物。
“打扰了,那我们进去看看。”谢禾不动声色地说着,脸上依然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