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说:“鸡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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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县城吃了饭。
返程依旧是纪砚清开车。
有了来时的经验,她回去开得还算快,刚过六点半就到了镇口。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衬得老街那一排仿古灯笼尤为亮眼,风再一吹,光影晃动,小镇像是活了过来。
这是纪砚清来这里近十天,看到的唯一一抹生机。
她随手一提转向灯,靠边停下,想下去走走。
转头看见靠在椅背里沉睡的人,她骤然握紧了方向盘。
正在愈合的暗红色伤口从下颌延伸到瓷白脖颈,半明半暗的光线分割清瘦颈线。
她抿着嘴唇,眉心微蹙的时候,身上明明透出股冷调气质,会让人觉得危险,此刻却因为呼吸轻到接近于无,脸色惨白,皮肤被伤口割裂,变成了徘徊在消弭边缘的空寂。
像,折断了的长刀,被弃于荒野。
纪砚清拧眉。
她从来没见过翟忍冬这么虚弱的模样。
也可能是根本没想过翟忍冬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印象里,她总是处于上风,即便是被她和黎婧联合起来被怼得无言,也不忘用那道轻得过分的眼神掠她们一眼,留下股冷冷的嘲讽。
纪砚清看着一动不动的翟忍冬,想起早晨探她鼻子时手指上异样温度,后来车上叫不醒,警局说话气虚,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
这种烦躁和想起骆绪、温杳,听见电话、微信提示时的感觉不同。
前者的落点是无边无际的空茫、愤怒,现在,她的心跳沉甸甸的,像憋着一口气。
纪砚清脸色难看地盯了翟忍冬一会儿,推开门下车,进去老街。
这个点,老街只剩零星几家店还开着。
纪砚清拉高衣领,快步往里走。
看到护目镜旁边的店还亮着灯那秒,她吐出口气,心说还好没关。
纪砚清跨了两级台阶,推门进来。
“你好,我想看几身衣服。”
“外套要厚实防水,打底只看质量,价格好说。”
“不是我穿。”
“给个比我矮两公分左右,很白,有点酷的……姑娘。”
“或者,你知道翟忍冬吗?”
“镇口那家客栈的老板。”
“嗯,我给她买。”
……
车上,翟忍冬睡得很沉。
她记得上车的时候专门把空调出风口拨向了自己,这会儿却还是感觉浑身发冷,后脑也闷痛沉重,浑身的关节更像是泛着酸,怎么都提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