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纯属明知故问。
小丁一下子没绷住,湿了眼眶:“不好。纪老师每天在排练厅待十几个小时,身体早就已经吃不消了,还是不肯休息。江律师说她想把和你有关的那段舞跳好,但不她不知道该怎么跳,就只能一直跳,跳不满意就一直改,改了继续跳,已经好几天了,就算现在有温杳帮忙,她也还是很累。”
“老板,要不你去找纪老师??人在脆弱的时候最需要陪伴!”小丁急切地说。
翟忍冬问:“她准我去了?”
小丁:“……江律师没有说。”
翟忍冬:“嗯。我睡一会儿,晚饭不用叫我。”
话题因为翟忍冬的态度戛然而止。
小丁站在门边泪流满面,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替翟忍冬关了门,不打扰她休息。
阁楼里陷入死寂。
不久,翟忍冬从枕头下拿出那张画有冰川线路的纸,看着天窗外的大风暴雪,又一次确定倒春寒来了。
去年的冬天,后劲儿很大。
翟忍冬靠在空荡荡的床头, 陷在冬天强大的后劲儿里,静静看着另一侧没有起伏的床铺和枕头上遗落的一根头髮。
从天明到傍晚。
深黑的夜色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的时候,她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翻开相册里那个专属于纪砚清的图集——她在阁楼的楼梯上亲吻她的脸颊, 坐在代言服装品牌的负责人办公室挑眉配合她的偷拍, 和她在梳妆台的镜子前激烈纠缠……这是一段视频, 那夜她主动要求拍的, 猝不及防在黑暗里播放起来时,她听到了来自自己身体深处的声音,和身后那个人的喘息同步, 她空着的手摩挲着她的喉咙,眼眸半垂, 舔吻着她血气充盈的脖颈。
一切都那么真实, 像是发生在昨天,她还能清楚回忆纪砚清灵活而有力的指肚刮蹭她时引发的颤栗, 像骤然腾空的热气球,意识轻飘飘的, 她的身体热到发烫。
“砰——!”
大风猝不及防拍上玻璃,翟忍冬手指轻颤, 点到屏幕, 所有的声音和画面戛然而止, 她两脚一空, 坠入深渊。
无穷无尽的下坠感让她的心臟紧缩,触不到的实处将她的平衡打乱。
她空白地靠着, 等再有意识,已经从图集切到了微信, 键盘被点开,输入框里有一句话待发送。
【纪老师,胳膊太疼了】
纪砚清把她放在这里不带走是为了保她不痛苦,编舞跳舞不顾身体是为了保她活得了。她的心始终都是软的,听到她喊疼,服软是不是就……
就别难她了。
翟忍冬握着手机,拇指长按退格键,删除了所有文字。
大风诡谲的暗夜里,只剩下她抱着疼痛难忍的左肘在低低shen吟。
远在千里之外的排练厅里明亮静谧,纪砚清靠坐在墙根大口喘息。
还是编不好,跳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