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数?”赵毅冷哼一声:“有数的人能瞒着父母出去?谁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勾当!”他越说越气:“长大了,有能耐了,刚上班就学会骗人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臭毛病。”
“爸,我没有!”赵捷从没受过这样的对待,他委屈极了,再也顾不得旁的,把一切和盘托出:“我去了杜誉那里!”
这话一出,赵毅和李淑茵都愣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李淑茵走到赵捷身边,分外不解:“你去找杜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我怕你们笑话我、责备我,说我没用、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成。”在两边受气之后,赵捷突然委屈起来:“而且他之前态度那么差,我怕你们生他的气、不让我去。”
“傻小子。”李淑茵无奈地轻轻抚了一下赵捷被打得微微红肿的面颊:“疼不疼?”
“不疼。”赵捷赌气似的别过脸,气呼呼地撂下一句:“我回屋休息了。”
一回房间,他直接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后脑海里全是杜誉对他说的话。
赵捷知道自己的唱腔和功力都有很多不成熟不精湛的地方。如今他师父离世,宋同师兄与他一样年纪尚轻,在京剧这条路上少了指点他的人,他的不自信其实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的迷茫。
现在有了杜誉,即便那人从未答应过他什么,更未承诺过任何事,但赵捷就偏偏自顾自地做起了白日梦。
他想,杜誉这么年轻,看起来应该没有徒弟,倘若这人将来愿意回省京剧团继续上班,若能对师父不计前嫌,自己也可以厚脸皮地缠着请教他他,让他作为前辈教自己唱戏。
就这么盘算着,赵捷越来越有精神,几乎要把刚刚跟父母闹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
他翻了个身,突然开始后悔,觉得下午的时候自己应该以做个示范为由让杜誉唱上两句。他只听过杜誉的录音,还从没听过现场呢。
对了,那人还有胡琴。
赵捷越想越难受,心道:早知道就让他给我拉弦了,有琴托着腔,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唱成那样。
“儿子,”李淑茵在外面敲了敲门:“出来吃饭吧。”
赵捷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他本能地站起身,想走出去吃饭,但是被打的一侧脸开始隐隐作痛。
忆及方才赵毅打的这一巴掌,赵捷心里忿忿不平。他佯装困倦,躺回床上对门外的李淑茵喊道:“妈,我不饿,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了。”
“你快出来。”李淑茵叹了口气:“别闹脾气了。”
“我没有闹。”说完这句,任凭李淑茵说什么赵捷都不再应声。
大约摸二十来分钟后,他的房门又一次响了起来,这回过来的是赵毅。
听得出来他想做出一副温顺的语气,但总有未能克制好的不耐烦流露而出:“赵捷,再不出来饭菜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