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是个传统的北方男人,顾家,但不善言谈又格外好面子。在赵捷二十多年的记忆里,他从不记得赵毅向任何人低头认过错。如今能亲自来喊赵捷吃饭,他已经做到了极限。
赵捷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过他还是故意拖延了一会儿才出门,而后大摇大摆地走去了餐桌。
第二天是周末,赵捷依旧起了个大早,什么都没说就打算出门。
“赵捷,”刚起床的李淑茵走出屋门,睡眼惺忪地从餐桌上端起自己的杯子,轻声喊住了他:“你是要去找杜誉吗?”
赵捷“嗯”了一声。
“快去吧。”李淑茵叹了口气:“等会儿我跟你爸爸说一声。”
临近关门,她仍不放心地嘱咐:“别忘了多少吃点儿东西。”
赵捷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过来,并非是他自讨没趣。从跟杜誉接触的这几次经历来看,虽然这人表面上显得很不耐烦,但赵捷能感觉出来,他对自己并非完全不待见。
毕竟倘若当真厌恶到了极致,又怎么会有意无意地说那些提点指引的话呢?
归根到底,正如程团长所说,杜誉在意他的师父周老爷子。有这份孝心在,他总会念一点香火情。
赵捷明白这些,也理解程团长让他过来的良苦用心。
然而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千变万化,他方才是这么想的,可骑着车子往前了几步远,他又沮丧地想:
只怕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杜誉对赵捷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熟稔地揉面、拌馅、烙饼,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没多分给赵捷一个眼神。
赵捷走上前,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
杜誉如他所说看了他一眼:“怎么伤着了?”
“因为你才伤着的。”赵捷也不再客气,直接拿了一个小马扎坐到他身边。
他这样抬头望着杜誉,视角的缘故,他感觉这个人很高大。
杜誉只穿了一件灰色的短袖上衣和一条单薄的深色长裤,平整的身板被宽松的衣服遮住了,胳膊上常年练功留下的肌肉线条却毫无遮拦地露在外面。这让他看起来虽然清瘦,但是并不虚弱。
赵捷的视线掠过杜誉花白的头发、凸出的蝴蝶骨、为干活方便而微微弯曲的脊背,最终来到了他结实有力的小臂。
“跟我有什么关系?”杜誉用夹子把刚烙好的牛肉馅饼拿出来放到篮子里,饼还冒着热气、酥得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