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誉冲她笑了一下:“合胃口的话明儿接着来呀。”
他和蔼平易,与先前面对赵捷一家人时可谓判若两人。
时过九点,太阳渐渐出来了。灿烂的阳光照在杜誉花白的头发上,让他银色的发丝有些反光。
“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早已没了顾客,杜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对。”既然心思已经被对方戳破,赵捷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是想让你来参加省京剧团的演出。”
“为什么呀?”杜誉问。
“我觉得你比我更明白这种演出的意义。”赵捷说得真诚无比:“这是对周荣璋先生的纪念、怀念,是在告慰他的在天之灵,让他知道他的艺术后继有人了、他的流派被发扬光大了。”
杜誉微微低着头,赵捷站在他身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决心趁热打铁。
“其实你也是想来的吧?”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试探。
杜誉没说话,手上的活也一直没有停。
赵捷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这场谈话继续下去,只得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里外忙活的杜誉。
说来奇怪,赵捷先前一直觉得杜誉起早贪黑地卖早点是个苦差事,可如今在对方有规律有条理的生活中,他竟然瞥见了些许平淡生活的意味。
不同于赵毅和李淑茵多年相伴的夫妻,杜誉一个人站在这里,就好像能给自己撑起一片天地,自成一国似的。
没过一会儿,未吃早饭的赵捷开始饿得肚子咕咕叫唤。
这会儿巷子里除了他俩便再没有旁人,无论上班的还是上学的这个时间都忙得不得了,故而他肚子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杜誉耳朵里。
杜誉扯下一个最小的塑料袋,包了一个没卖完的茶叶蛋塞到赵捷手里。
赵捷愣了一下,本能地想拒绝,但杜誉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扬长而去。
他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最终还是非常“不争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鸡蛋虽然只剩了一点温热的余温,但对赵捷而言依然很好吃。
杜誉是个精细人,但凡他在乎的事情他都一定会做到最好,做饭也不例外。他做的茶叶蛋咸度恰到好处,既不乏味也不至于咸腻,滋味可口。
新的一周开始了。依照先前的计划,赵捷也参与进了纪念演出的排练,跟一个比他年长几岁的青年花脸演员一起演一段《飞虎山》。
他表现得不错,程云礼时不时过来看几眼他们的排练成果,也会对赵捷满意地点点头。
但赵捷对于程团长的肯定实在是心中有愧:一想到他没能完成对方交代的任务,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没用。而且这是他来省京剧团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真可谓“出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