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不是小题大做?”赵捷拗不过他,但心里依旧不痛快,即便到了医院大厅还是要唠叨几句:“我还没有老到让人草木皆兵的地步吧?”
“师父,咱们来公立医院看一看,用您的医保,花不了几个钱,还能得个安心舒坦,何乐而不为呢?”林绩低声劝说。
赵捷叹了口气,心想:算了,随他吧。
今天省立医院神经内科门诊值班的医生很年轻,看起来和林绩差不多年龄。
听林绩简单描述了赵捷的失眠症状,又让后者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下了诊断:“没什么大问题,先回家观察吧。如果有需要,可以拿一点帮助睡眠的药物。”
“好嘞,谢谢。”赵捷笑着回应,而后转头白了林绩一眼,责怪对方关于来医院的执拗态度。
“老爷子,其实我记得您。”这会儿病人不多,那医生写完了病历,忽然笑着望向他们:“当年我读书的时候听过您的讲座。”
“啊?”赵捷觉得实在神奇,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和一个年轻的医生有交集。
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胸牌:神经内科副主任医师,胥白玉。
“我在s大的医学院读了八年临床医学,从本科一直读到博士毕业。”胥大夫仔细回忆着:“那会儿大概是十年前了。”
赵捷了然,遂点了点头:“一零年左右我还没退休,的确很喜欢往学校跑。你有心了,过去这么久的事情竟然还记得。”
听了这话,胥大夫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虽然看起来大约有三十来岁,但却笑得像个真诚的孩子:“我记得您的艺术头衔真的非常多。当时海报上写着您是国家一级演员、全国戏剧家协会会员,还拿过很多奖、出过很多京剧相关的书,真是太厉害了。现在我家里还有一本您签过名的专著呢。”
赵捷摆了摆手,颇为谦虚:“不敢当呀,比我厉害的人多着呢。”
“果然,真正厉害的人都很谦虚。”胥大夫把就诊卡递还给他们:“老爷子,您多保重。过阵子我要去趟德国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如果您有要紧事,可以来找值班的裴大夫。他是我的博士师兄,和我的研究方向有重合的地方。”
“好嘞。”林绩赶忙接下。
上午折腾了一趟,中午又在外面吃了一顿饭,他们下午才回到家。
关上门之后林绩才敢坦诚自己的心声:“师父,我之前特别害怕您出事。”
“为什么?”赵捷抿了一口茶,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
“自从上次听您讲了那些关于杜师叔祖的事,我总觉得您有一种交代遗言的感觉,怕您想不开。”
赵捷觉得匪夷所思。他想喝一杯茶缓解心绪,却被茶水呛了一口,咳嗽不止:“杜誉是二十一年前走的,我要是真想不开,还能等到现在?”
“您最近的失眠是和杜师叔祖有关吧?”林绩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