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默用力挥了下手臂,拍倒了茶几上的水杯,砰地一声,白瓷杯磕在桌角,碎了。
彻底昏迷之前,向默脑子里最后一个意识冒出来——
淮烟可千万别被那些水杯碎片划伤才好,他刚刚应该扔软点儿的东西。
最后他又笑了,这可能就是淮烟刚刚说过的本能吧。
他本能地爱着他。
所以,他真的是祝城渊吗?
淮烟一开始就听到了外面铁床的吱嘎声,他没在意,但没过一会儿又听到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这次他不能再假装听不见了。
只是他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客厅一片狼藉,向默倒在折叠床跟茶几之间,白色的药跟白瓷片到处都是。
“向默,向默……”淮烟跑出去,赶紧扶起向默。
向默脸上没有血色,嘴唇很白,头发上都是汗,衣服也被汗湿透了,怎么叫他都没反应。
淮烟打了急救电话,把向默送到医院紧急洗了胃。
“自杀?”医生好像已经习惯了,“吃的什么药。”
“不是自杀,应该是误吃的。”淮烟相信向默不会自杀,但他吃的什么药,那药是干什么用的,他一无所知。
淮烟出来的时候,把药瓶跟药片揣进了自己兜里,拿出来给医生看,医生看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说他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药,说只能化验后才能知道。
淮烟又把药揣回自己兜里,他想自己化验。
好在向默洗完胃之后很快就醒了,但痛症发作之后的后遗症,抽走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他看了眼淮烟,没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医生又给他检查了一遍,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病人太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没有问题就能出院了。
淮烟没让向默住在迷尹街的医院,地下城中心医院陆夜迟那里已经接到了淮烟的电话,脑科检查室内,也已经连夜做好了最高级别的准备。
齐烨梁安排的救护车很快停在迷尹街医院门口,还带了两个医生过来,办好交接工作,向默被抬上救护车,淮烟带着他直奔地下城。
医院楼上还住着池咏新,淮烟也没忘,只是向默这个样子,看起来明天早上是管不了了。
淮烟让齐烨梁找人继续跟进后续,确保池咏言跟池咏新的安全跟后续的治疗安排。
陆夜迟也收到了淮烟发给他的药瓶跟药片,他查遍了地下城医药库,确定那药没在市面上出现过,至少没在地下城出现过,很可能是私制药。
他给淮烟的答案是一样的,得化验之后才能知道。
路上向默醒了一次,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就叫了淮烟一声。
“淮烟……”
“我在,”向默手上还埋着针,刚一动,手腕就被淮烟摁住了,“别乱动,有针呢。”
向默感觉到自己在车上,眼神顿了顿,又四处飘着看了看:“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地下城中心医院,”淮烟也不瞒着他,“医生已经给你洗了胃,你药吃多了,我带你回地下城,我想给你做一次系统性的脑部检查,可以吗?”
向默呼吸很重,也很配合:“可以,我跟你回地下城。”
淮烟:“你刚刚吃的是什么药?”
向默看着淮烟:“治头痛的药。”
向默看向淮烟的眼神,让淮烟想起了祝城渊以前看他的眼睛,那里有从很久很远的地方开始,又蔓延过来的认真跟温柔。
淮烟被向默那一眼看得忘了呼吸:“你,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向默半合上眼,苦笑着一摇头:“没有,但感觉,很多感觉都在,那可能就是你说的本能。”
向默不是没对那些过于清晰的记忆怀疑过,除了这三年,三年前的那些记忆,他想起来的时候始终无法感受当时的情绪,像在看一卷长又生硬的平面画,那些平面画,卷成了卷硬塞进他脑子里的一样。
但当淮烟说了他跟祝城渊的第一次跟第二次,只是听了一会儿,就让他难受到无法呼吸,好像淮烟跟祝城渊的那场狂欢,也到了他向默的身体里。
应该跟他毫无关系的情绪,一下子就涨满了,满到溢了他一身。
向默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我好像,可能真是祝城渊。”
他又补充了一句:“检查之后再说吧。”
“不是好像,不是可能,是一定,”淮烟眼睛一红,“我的人,我永远都不会认错。”
向默不见了
地下城中心医院,陆夜迟看清病床上那张昏睡的脸时,差点儿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脑科医生,治了那么多疯子,终于自己在这一刻也变成了疯子。
淮烟看着陆夜迟一脸不可置信地眨了好几次眼,低声苦笑着说:“你没看错,是他。”
“这是……祝城渊?”陆夜迟不太淡定,但确定自己没疯,他没看错,床上躺着的人,是淮烟那位死了三年的爱人。
他去参加过他们的婚礼,他也去参加过祝城渊的葬礼。
原来如此,怪不得淮烟会这么着急,半夜打电话把他叫来,还要求他保密,怪不得淮烟之前还问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淮烟一直站在病床边,又掏出兜里的药瓶跟药递给陆夜迟,让他帮忙化验下,他自己兜里还有药,他也会去实验室自己化验。
不是他不信任陆夜迟,只是中心医院人多眼杂,淮烟担心中间出差错,所以他做两手准备。
原本他是想把向默带回自己的实验室,但实验室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基因类型,中心医院针对脑部的检查设备才是最先进最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