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洄淮敲门时,室内正诡异地安静着。他和燕山景一道来的,手里拿着个盒子。唐道渠正要说话,门前探出了几个脑袋,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们在扒着门看。
问心咦了一声:“芳芳!梅清?黄涵你也来了……”
张洄淮退到雷英雄身后,把问心脑袋上的斗笠戴回雷英雄脑袋上,燕山景笑吟吟地走出来:“新来的女弟子们和问心关系很好,所以想来相看问心的未婚夫。”
问心仰头看张洄淮,张洄淮装没看见,却在椅子背面偷偷牵住她的手。问心嫣然一笑,张洄淮只是微微摇头。雷英雄看到这一幕,不敢置信。
和问心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女孩子们来了不少,姜岭看热闹不嫌事大,挥了挥手:“都进来吧。不仅仅是雷小姐的未婚夫啊,还是唐鸢刀的英雄豪杰,堂堂二公子,在东滨颇有建树。二公子,她们没见过世面,你讲几句吧。”
唐道渠和问心为首的小姑娘们面对面,女弟子们并不都貌美如花,却个个青春逼人,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把叁十好几的唐道渠立刻就看得飘飘然了,他连唐道坤的脸色都不看,张嘴就来:“既然姜掌门请在下说几句,在下虽然不敢托大,但也有几分心得,只能草草分享,希望不要嫌其粗陋。在下想问诸位女弟子们一个问题,何为侠客之道?”
十几个女弟子站在问心身后,大眼瞪小眼,梅清嗤笑出声:“咱们是来看夫婿的吗,原来是来听命受教的呀。”
“那既然唐公子问了,我也不推辞。侠客之道在于因地制宜,正如净山门会开拓山道,为百姓指路,九雷岛也会出海清除海盗,为渔民修补航船。各地有各地的侠客之道,东滨的唐公子问我们西南郡人侠客之道,梅清要说,坐在堂上这位就是西南郡的侠客代表,平生绘画地图无数,救助跌下山崖之人同样无法计数,是西南郡的大英雄。”
姜岭捋了捋胡子,一笑了之:“拍老夫的马屁算什么,不过你侃侃而谈,很好!”
有梅清做代表,其他女弟子也没有在怕,纷纷贡献答案。
黄涵道:“我想做大侠的人就是走得远路,张得开嘴,越是能说能问,就能越走越远。若是什么都在心口难开,恐怕家门都出不去,也称不上什么大侠了。”
芳芳笑了笑:“古往今来,都以为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才算得上大侠。不过依弟子漏见,做侠客的人绝不会拖累自己的家庭,小到一饭一蔬,大到房屋脊梁,若逼得家中老弱妇孺跟着一起拯救天下,那此人绝不是侠客,而是沽名钓誉的疯子。”
唐道渠没想到叫她们说,她们还真说,他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燕山景又领着新的女孩子们进来了,她们和问心不住一个院子,但是听说别的院子的人来这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拦都拦不住,都一窝蜂地过来听唐大侠分享经验。
有陌生弟子对问心羡慕道:“问心好福气,有这么个大侠丈夫。”
问心抖了抖,张洄淮在背后比问心更不高兴,他一拱手:“唐公子,不预备听听我家小姐的侠客之道吗?”
问心一皱眉头,她自己对侠的定义和理解并未形成,听完梅清她们的想法,虽然也有一些朦胧的感触,但此时她想到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她想起月洒琉璃海的夜晚,张洄淮蹙着的眉头,她一字一句地复述道:“所谓侠客之道,就是要做个忠厚的人。遇到不幸的人,要帮他一把,遇到走运的人,也不要嫉恨。”
唐道渠听完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屋子里塞满了几十个女孩子,他开口道:“大约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你出生了吗?”身边响起窃窃私语。
“大约十五年前,我有幸出海,当时海上昏天黑地,腥风血雨,原来是长空的鹰隼与海上的鲸鲨搏斗。往来船只无不被这两个畜生撕成碎片,我随家父正在船上,家父病重,我临危受命,寻常刀剑对这两个猛兽都无甚用处了。在下只能弯弓射杀,搏斗了一天一夜,才将海船从鲸鲨口中救下,此时风吹云开,正是个晴天。”
唐道渠说完,女弟子们还在思考,梅清率先发问:“唐公子,这和侠客之道,有什么关系吗?”
张洄淮悠悠插了一句:“唐鸢滨的弓箭很利,我也见过。海上之箭射杀海上猛兽,和方才梅清姑娘分享的因地制宜侠客理念不谋而合。”
梅清又皱眉:“什么!世上有那么厉害的弓箭吗?方才说那鲸鲨可以吞掉船,那想必比船还大喽,那么大的鲸鲨,真的是弓箭可以射杀掉的吗?那要用几百支弓箭!”
张洄淮随便引了一句,梅清便有许多疑问,张洄淮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