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十,林知书和乌雨墨在早上六点就起来帮忙。爷爷奶奶卤了大锅猪头肉,林知书走出院子的时候正好赶上爷爷回来。他已把卤好的猪头带去土地庙敬完回来。
奶奶端了圆子来吃,林知书和乌雨墨吃完早饭后就去贴春联。
这一天,林知书略显沉默。她埋头涂刷胶水,在贴卧室福字时,忽然走出屋子。
林知书想,有些道理不是她不懂。是她被惯坏了。
不主动出击的乌雨墨不会赚得够自己生活的生活费,不会得到出来念大学的珍贵机会,不会习得高超的化妆、拍照技术,为自己的未来增加更多的保障。
而林知书从前生活在温室里。她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她变得怯懦、变得要百分百确定自己定会得到满意结果才敢出手。
可是……一定要确定会有韩国人来和自己说话,才有资格学习韩语吗?
一定要确定对方爱自己,自己才可以爱对方吗?
林知书从乌雨墨的话里品尝出深层意思。
一定要求一个完满的结果,才敢迈出第一步吗?
但现代社会,没有人开始一段感情是因为确定他们一定会天长地久。
一定要你爱我,我才可以爱你吗,梁嘉聿?
不,不是的。
胆小的人才不敢去爱、不敢去承担不被爱的结果、不敢去面对一个人的结局。
林知书从迷宫中找到出口。
答案其实一开始就很简单。
两年,梁嘉聿给了她两年,梁嘉聿只给了她两年。
而她去用此去乞求天长地久,原本就是违背了规则。
乡下的信号并不好,林知书发出的消息转了好半天。
她沿着门口小路一直走,终于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信号满格。
梁嘉聿没有给她回消息,他给她打来了电话。
“小书?”
电话里,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
林知书望着遥远的天空,她说:
“梁嘉聿,现在是伦敦时间凌晨十二点。”
“是,小书,你有什么事吗?”
凌晨十二点,梁嘉聿可以在收到消息的下一秒打来电话。
他还没有睡。
林知书鼻头发酸,声音依旧平静:“梁嘉聿,我没有催你回来的意思,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乡下的冬天冷得厉害,林知书的口鼻中呼出成团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的思绪清晰,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梁嘉聿。”
伦敦
金瑶哭得厉害。
医生简单安慰过后, 请人将她母亲送去普通病房。
没有再用高昂仪器维持生命的必要,不如让老人走得舒适一些。
金瑶父亲头疼得要命,直问梁嘉聿在哪。
梁嘉聿从门外收起电话。
“这边交给我吧, 我请司机先送金叔你回去休息。”
金潮生求之不得, 他前来看望前妻原本就不甚情愿,金瑶又哭了一整夜,哭得他实在是头大。
病房门关上,梁嘉聿带金瑶去一旁的休息室。
金瑶的情绪并不稳定, 梁嘉聿打电话请了她朋友来陪伴她。
安抚金瑶绝非是一件易事, 梁嘉聿这段时间几乎住在病房里。金瑶母亲的情况一直反反复复, 金瑶也跟着时而崩溃时而大哭。
梁嘉聿当然对此没有任何怨言。
他从小在金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金瑶的母亲和她父亲还没有离婚,他受过他们家的照顾。
梁嘉聿的袖口湿了, 因为金瑶伏在他的手臂上哭泣。
从前一起长大时,金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公主不会哭泣。后来哭过的那次。是他出现在她的“订婚宴”上时。
休息室里的灯光并不亮,现在已是伦敦时间凌晨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