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棋法阴阳,道为经纬】。
“按先天为炁,后天为气,宇宙万物,莫非炁所孕育,炁本至清至纯,故能运转不息。”
其中将棋的落子和水雾的神通都联系了起来。
颇为玄妙翔实。
而到了最后,则是指出了人生之炁和天地间水气的相同之处。
少年道人看着那不过寥寥四十五字,忍不住低语琢磨:“居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优,优则天。天几舂在上;地几舂在下。顺则生;逆则死。”
忽而感觉到了一侧的气息。
少年道人止住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熟悉的招牌——万事不通。
两侧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是这里却是一片清净模样,那邋遢的算命先生看着齐无惑,眸子里倒是有些许的惊愕,齐无惑同样如此,少年道人把手稿收好,抚平了上面因为翻阅而出现的褶皱,将这一卷书放入了袖袍里面,而后微微拱手道:“又见面了,先生。”
那算命先生道:“你不该来的。”
他的眉毛皱起来:“乱跑容易被卷入麻烦里面,你不知道吗?”
他说话的语气颇不客气。
但是却是好心。
齐无惑听出这句话里的意思,询问道:“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吗?”
算命先生稍微有些不耐烦道:“你知道了,还来问我么?!”
“现在的年轻‘家伙们’,怎么一个比一个气性大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
这句话并非是说的齐无惑,但是少年道人也看到了这个素来慵懒和邋遢的算命先生很是有些烦躁,想了想,道:“先生当时,究竟是算出了什么?是直接把该下雨的雨量说出来了吗?”
算命先生摇头道:“我算出了雨量,但是我根本没有和他赌。”
“只是告诉他,这一次的雨水和往日不同,往日他下雨多了少了,倒也是无妨的,世界如此之大,就连国家都不知道有多少,纵然脚下是这世间最中心的国家,可一国一郡之地的某一场雨,上面并不会太在意,不会如此苛刻,可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决然不同。”
“我说他最好老老实实下雨。”
“若要赌约,下次再说。”
“看来他还是没有听劝。”
旋即冷笑道:“罢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好死!”
“但是你出现在这里,倒是让我意外。”
这算命先生看着齐无惑,一双灰色的眸子,道:“毕竟,今日和那老家伙下这一局棋的,【本该】是我,你竟然去下了我该下的一局棋,竟也用了,【本该由我】来下的棋谱。”
“此事意外,也很让人好奇。”
少年道人怔住,旋即意识到了一点。
他在下棋的造诣只能够说是寻常,之所以能够和精研围棋许久的老者下棋,还每每让老者苦思冥想,是因为曾经在黄粱一梦中,看到过这一千古残篇的破局之法,而今看来,原本这一篇千古残局,该是眼前的算命先生和敖流老先生一起下棋,并且解决了的。
梦境和现世仿佛又有一次微妙的交错,让少年道人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算命先生摇了摇头,道:“但是你终究把棋局下给那家伙看了,既然已经下了棋局,那么这件事情是你做还是我做,并没有什么差别了,但是给你个忠告,这段时间,尽可能少往这城池里面来了。”
“这儿闹秃驴了。”
少年道人怔了下,才知道这句话是化用了【闹鬼了】的意思。
可见牢骚。
可知眼前这位算命先生,非但是很讨厌他这样的小牛鼻子,也很讨厌大和尚。
算命先生摆了摆手,示意齐无惑回家去,自己则是慢悠悠起身,道:“小家伙回家去睡觉,先生我今日要去平康坊里,找我相好的小娘子听琴呢,就不留着你在这里闲聊了,再说了,暮鼓马上就要敲了,你若是三百声后还没能出门便是犯了宵禁,小心屁股上挨了板子。”
齐无惑听出了算命先生的意思,起身告辞,想了想,道:
“那位下错了雨的水神,会怎么样呢?”
算命先生道:“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啊。”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道:“现在,那年轻的水神应该过去了几日忐忑,觉得当时我的警告只是在故作声势,因而在水神宅邸之中邀请好友前来,一边取笑于我,一边昼夜不停地饮酒欢乐吧,但是山间的虫儿就会知道,雷霆若要大作,一开始就该是寂静无声的。”
“常人只觉得一切平静,观天象者才知压抑恐怖。”
“现在雷府的诸多雷将只是在各处完善阵法,以雷声和霹雳搅碎逸散的邪气。”
“同时在查验阵法出问题,去确认邪气逸散带来的后果。”
“而这后果的严重程度,决定了那水神的下场,若只是阵法出了纰漏,邪气虽然有所外散,但是未曾导致妖魔滋生,未曾令众生受难,那么尚且还有一丝丝周旋的余地,可若是邪气流转而出……”
已经收拾了东西,把桌子上的纸笔,镇纸等东西用万事不通这四个字的旗子一裹,夹在胳膊下面的算命先生声音顿了顿,道:“让祂自求多福吧,我可懒得去给天庭打小报告,可说到底,天庭恐怕已经锁定是谁做的了,哪里还需要我这样的算命人来说呢?”
“若是雷府诸将出面,或可有一丝丝转圜余地。”
“可若来的是【北极驱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