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清昼很是餍足地喝了整整一碗,用帕巾擦拭汤渍,笑容更甚:
“少君果然不似常人,我在别的府邸喝茶都快喝腻啦,幸好有酸梅汤消暑气!哎,这汤好像汝南的味道呢。好甜。”
是么。有汝南的味道?
提起汝南,卿玉案竟然有些陌生了。
他这才发觉,自己在京畿四载、建州又是四载,距离汝南千里之遥。
喝完酸梅汤,冶清昼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
“此次前来,我有一物想交给少君。还望少君笑纳。莲君。”
“是。”
正说时,一位稚童端来乌木盘。
冶清昼面带笑意地将一封泛黄的、甚至边角有些烧焦的信件取出,推至卿玉案跟前,笑意盈盈地说道:
“这个东西,少君想必不陌生吧。”
这是……
卿玉案登时变了脸色。
婚约。
算是他和谢玦的婚约。
十八年前,汝南侯夫人扶璧和燕安王妃曾有约定,若是燕安王妃诞子为女,便将小郡主许配给卿玉案,也算是好事一桩、亲上加亲。
也正是当时,扶夫人将玉簪赠予卿玉案,让他将此物送予命定之人。只是可惜,如今玉簪已失,他再也送不出去了。
但很快,卿玉案镇定了神色,他佯装毫不在意地推回去,好似并不在意般:
“御史大人说此物作甚?”
冶清昼百无聊赖地敲着梨花木桌,故作玄虚道:
“知晓太子为何同意少君和萧指挥使的亲事么?我不说,少君应该也明白。”
卿玉案攥紧膝上的软帛。
现在冶清昼也窥探出萧霁月的身份了么。
冶清昼并未明确点出,只是笑意更深:
“覆巢之下无完卵,太子那方想除却异党,不放过萧大人也就罢了,可圣上却不肯放过汝南侯府。可少君想过为什么没有?”
一句点醒梦中人。
卿玉案抬眸:“因为有人要阻碍太子要即位。”
冶清昼赞赏道:“少君果真聪慧。”
不成文的想法在卿玉案的心中凝聚:
所以,当时幕后主使倘若不是父亲,却有人必须和燕安王相抗衡,很有可能是圣上刻意嫁祸给汝南侯府,转移所有人的眼力。
如果他能找到当年的真相,将其大白天下的话……顺藤摸瓜去寻揭露陷害兄长的奸佞小人,兴许还能救兄长一命。
此举虽然危险,但若能为汝南侯府献一份绵薄之力,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会好合眼吧。
冶清昼撑着头,困顿地说道:“明夜要御道上宴请朝廷百官。唉,又要去应付那群长须老头啦。要是能多见少君几面就好了。”
虽然冶清昼的话看似无心,但卿玉案知道他这是刻意为自己留下讯息。
卿玉案眼前一亮,病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