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厅里,被闻家昌逮个正着:“你等一下。”
他诧异地慢下脚步,望着厅里分立在沙发两端的父女。
闻家昌也有些恼火,叉着腰质问:“你和宁好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解决?”
闻斯峘感到伤神,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大学时候的陈年旧事,我在解决了,我先上去洗漱一下……”
“在学校的事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二姐激动的时候音调就自然拔高,“她给我发微信打电话都说要辞职,我好说歹说才暂时劝住她让她把年假先休了。”
辞职?
闻斯峘顿时意识到事态比想象得更严重,宁好连她的复仇计划都要放弃了?
她真的没有考虑过原谅他?
他的心无底线地下沉,陷入了更深不见底的恐慌,拼尽全部意志才定了定神,蹙眉道:“我知道,但也给我一点时间。”
“你要多少时间?”闻家昌着急,“她春节之后能不能马上回来上班?我们要投标,这很关键呐。”
闻斯峘没回答他的提问,并不关心节后她能不能上班,只在乎这辈子能不能让宁好回心转意。
他无视了闻家昌,转头向立在极远处墙边看热闹的吴妈,指着她身边一面景观鱼缸:“阿姨,麻烦您帮我把小红打包。”
“小红?打包?”吴妈一头雾水。
“就是那条红色小金鱼,捞出来,用她带回来那个充氧气的小鱼缸装一下。”闻斯峘努力给她比划令其领悟。
二姐先领悟,半猜中他的意图,却换出很瞧不上的鄙夷神色:“啊?你要劫持别人金鱼做人质啊?”
闻斯峘:“…………”
深感雾凇院确实风水不行,容易让人脑梗心梗。
好在吴妈已经打开景观鱼缸的盖子在操作了,另一位阿姨闻言也马上行动起来去找小鱼缸。
“我带金鱼去感化她一下。”他忍住烦躁对二姐解释,“她们毕竟有感情。”
“你们没有吗?你家庭地位还不如鱼?”二姐更龇牙咧嘴了,“那你控制了小红逼她跟你和好不就是劫持吗?我又没说错。”
闻斯峘无话可说,转身上楼,却在楼梯上巧遇背书包下楼的冉冉和大姐。
冉冉不待见他,一边下楼一边老神在在道:“我长大以后绝对不找小舅这种坏男人!”
闻斯峘:“…………不是,姐,你教小孩挑男人合适吗?”
大姐慢吞吞白他一眼:“我可没教她,小学生比你情商高多了。”
反正他今天就是晦气,里外不是人呗?
叹口气,继续上楼。
到三楼转弯处,一抬眼,对上汪潋阴恻恻的笑脸。
她已经显了怀,还是很妖娆地靠着墙,双手交叉正好搁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挺安逸,见闻斯峘顶着一脸认命的倒霉相爬楼梯,笑得更快活:“我好心给你支个招吧。爱马仕听过伐?恒隆广场在南京西路知道伐?要订方方的大包不要圆圆的小包记住了哦?带去哄人,被轰出来的概率小一点。”
“她跟你不一样。”他冷脸道。
“你可真是太抠咯。”她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一副和他讲不清道理的嫌弃样子,转身往走廊另一头与他分道扬镳,“奔三的女人谁跟你玩小金鱼?我都替宁好怄气!”
尾灯
闻斯峘没有轻举妄动, 保持着每个早晨给宁好照路去遛狗的习惯,也让宁好养成不反感他徘徊在左右的习惯。
几天过去,心里竟生出些安逸, 好像又回到总跟在她身后的日子, 感觉很熟悉。
他理解为, 宁好没赶他走,放任他跟来跟去, 还是把他装在心里的。
不过现实不允许他再细水长流徐徐图之,因为小红快被他养死了。
这几天小红跟着他颠沛流离,大部分时间在车里,虽然没被宁好赶, 但经常被保安赶, 除了精神持续惊恐,基本生理保障也堪忧。
闻斯峘记得宁好养鱼很精细,中午和夜间水温调得不一样, 中午和晚上喂食的颗粒数也不一样, 每四五天还要换一次水。
可不知为什么,换过一次水后, 小红明显精神不振、不爱吃粮、游动缓慢没有活力了。
他怕照顾不周、让它折在自己手里,更罪加一等。
先带去卖鱼的宠物店让老板诊断了一下病情, 老板给它重新换了晒过的水,换了个更高级的鱼缸, 说服他再买了一条鱼, 美其名曰“作伴”。
于是第二天一早,宁好遛狗没碰上他在后面打灯, 以为他坚持这么几天就放弃了,回到家门口, 远远就看见闻斯峘搬来两个大鱼缸摞在地上,左手还提着一大包红色包装不知道什么东西,像过年赶集似的。
宁好被闹闹拖到他面前,仍板着脸,不给他好脸色。
闻斯峘小心翼翼道:“我给你送小红来,给她换了个大点儿的鱼缸,挺沉,我帮你搬进去吧。”
宁好没说话,轻轻松松把装小红的鱼缸抱在怀里,弦外之音,不需要他。
他忙不迭展示着下面一个同样规格的鱼缸:“还有这个,是它老公。”
宁好垂下眼去,鱼缸里一条颜色鲜艳的小蓝鱼,外观看这两条鱼倒是挺配的。
目光没停留两秒,她抬起眼,往闻斯峘脸上淡淡扫过,对他说了几天来第一句话:“不需要老公,扔了吧。”
“……”闻斯峘听见自己玻璃心破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