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岫走在金串儿身边,进入颂和苑后,院子里洒扫的两个小厮连忙直起身行礼:“含岫少爷安。”
而等他到了主屋门口,就看见侯夫人闭着眼睛,一只手支着脑袋靠在椅子上。
他对着旁边伺候的吴嬷嬷银串儿使使眼神,想给她一个惊喜,刚抬脚,还闭着眼睛的侯夫人道:“过来坐着,省得你到处跑。”
“?”楚含岫走过去,“我还以为夫人您睡着了。”
“怎么睡得着,今儿一大早,静哥儿泽哥儿他们来请安,就说昨日在你那儿有多么好玩,又是喝酒又是打扑克,热闹得很。”
楚含岫闻出味儿了,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道:“说好了要正式邀您跟小泽他们去我那儿坐坐,昨天就没好意思邀请您。”
“要不然,我前儿才拿了您一份礼,昨天又拿,改天邀您去的时候还拿,我可不好意思了。”
侯夫人其实知道,昨天那场合,自己并不合适去。
现在正是楚含云因为跟三皇子有染,被赫连曜休了的消息愈传愈烈的时候,赫连泽赫连静等小辈去,还能说是小辈之间玩得好,她要是去了,不知道要传出多少对楚含岫不好的话。
她道:“你现在是邢大夫的徒弟了,邢大夫又为侯爷调理身体,过些天,你进出侯府就不用顾虑太多,到时候,多来颂和苑走走。”
陪着侯夫人坐了一会儿,再去跟赫连泽赫连静他们闹腾了小半个时辰,楚含岫赶紧溜到邢大夫的小院儿。
邢大夫已经把昨天所说的,要楚含岫背的医术整理出来。
望着占据了三张桌案,堆得高高的医书,饶是觉得自己不是笨蛋,还有点小聪明的楚含岫,也差点儿打了个饱嗝,看向躺在躺椅上,罕见地露出几分闲适的邢大夫:“师父,全是?”
邢大夫在躺椅上一摇一摇的,“不是。”
楚含岫心底的小人儿擦了擦汗,还好还好,没这么变态。
然而下一秒,邢大夫道:“这才哪到哪儿,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其他深一点的,要等你把这些背完了才能看。”
楚含岫:“……”
很好,不愧是大越医术第一人的徒弟,不学这些东西,好像也配不上这个名号。
这么多书,想一趟搬走是不可能的了,楚含岫对一直跟着他们的阿七招招手,道:“劳烦小哥,跟我手底下的人把这些书全部搬到府外的骡车上去。”
平安跟阿七搬书的时候,楚含岫问邢大夫:“师父,您现在还是每天都为侯爷施针对吧?”
“嗯,你还在府的时候,侯爷就说过,多施一段时日的针,调理调理身体,”说到这,邢大夫也想起他之前专门为赫连曜按摩一事,“现在你不在府,按摩也停了下来,过些时日怕是连针也不用施了。”
楚含岫连忙道:“既然侯爷说要调理身体,那您的针要施,我的按摩也不能停。”
“后天就是中元节,等过了中元节,我就来府里,跟师父您一起给侯爷调理身体。”
邢大夫看了自家徒弟一眼。
其实他觉得,侯爷的身体已经无需调理,随着内力的恢复,除了不能动弹的下半身,其他地方都会在一两个月之内恢复到全盛时期。
但鉴于侯爷的玉屏穴和天钥穴,接连出乎他诊断地恢复,邢大夫以侯爷自身的意见为准,继续为他施针。
他道:“正好,给侯爷调理的时候,我给你说说像侯爷这样的身体脉象是怎么样的,如何辨别病症。”
“回去吧,这么多医书够你看的,你还买了那么多粮食,支着那么大的摊子,这两天就不用往我这儿来了。”等平安和阿七把医书全搬出去了,邢大夫就挥手让他回去忙活。
确实忙的楚含岫也不逗留,站起身:“那师父我先回去了,过了中元节我再进府。”
邢大夫的小院子处于侯府偏僻的地带,离颂和苑,蘅霄院这些主院有点远,不特意绕过去,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上。
从邢大夫那里出来,楚含岫看了一眼蘅霄院所在的方向,想到昨天才收的赫连曜的大礼。
在心头暗道,这几天,他再把之前确定的方案好好琢磨琢磨,争取让赫连曜早些站起来,算是对他这份礼最好的回报了。
——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普通百姓,对中元节都十分重视。
杀鸡宰鸭,买香烛纸钱,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将祖先三请三送,最后烧一大堆的纸钱,让祖先揣着多多的冥币,去过鬼节。
年轻的哥儿和女娘,还有小孩儿们,人手一个各种各样的花灯,许愿之后放到临近的河里。
水波荡漾间,一个接一个的花灯在水上摇曳,流向远方,直到中间放置的细细的蜡烛熄灭,沉入水底。
楚含岫一天不是背医书,就是对着画着两节脊柱骨的小册子沉思,修修改改,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把《天璇御清》这门功法抓紧时间练一练。
忙得脚打后脑勺了,对中元节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晚上吃了一顿比平日丰盛一点饭,继续回屋忙自己的。
他这中元节马马虎虎的过了,从京都赶回平阳县的夏兰和青然更马虎。
中元节这天的时候,他们一行六个人离平阳县还有五十多里,要是连夜赶路,能在半夜进入平阳县。
但一连几天的赶路,青然和几个侯府侍卫没有太大的影响,才十四岁的夏兰却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所以天一黑,青然就在这个镇上找了一家还不错的客栈,让夏兰早些休息。
而夏兰虽然浑身都被颠得快散架了,但精神却不错。
他记得这个镇子,当初他跟少爷一起,被县衙的马车送去京都的时候,就从这个镇子经过过。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离县衙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