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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逐己一闹,矮房里的斗奴相继醒了,一个接一个地张着脖子看戏。
登时,辛逐己恼了,对着张落道:“打开房门,他不肯去也成,我在这里教训他。”说罢,她扬起鞭子抽了过去。
赤獒眼疾手快,翻身一躲,轻盈地落在桌子上头。这一下完全是出于本能,他抬起眼帘,目光凌厉。
被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瞧,辛逐己下意识往后退去,此刻,她竟觉得背后发凉,凉得刺骨。
见状,张落急忙喊人过来,“反了你了,还敢躲。来人,将赤獒拉去刑房。”
“哼。”有张落帮忙,辛逐己便不怕了,扬起下巴上前。
张落发话,当即有四名斗奴过来。
赤獒没反抗,任由他们拉着去刑房,他倒不是怕被辛逐己打,毕竟这具身子挨过的打太多了,他这么做是不愿跟辛逐己去暖阁。
至于缘由,他不晓得,反正就是不愿。
进入刑房后,斗奴将赤獒锁在十字木架上,手脚都用铁链锁着,叫他动惮不得。
辛逐己手持马鞭,踩着零碎的步子逼近赤獒,她单手叉腰,上下打量他。“我问你,肯不肯听我的话。”
赤獒低着头,瞧也没瞧辛逐己,仿佛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辛逐己来了气,身前不住起伏着。她性子本就不如何,一点便燃。自小到大,她想要什么有什么,遇着得不到的东西便会格外恼火。
像这种低贱的斗奴,她得不到宁愿毁掉。
辛逐己扬手往赤獒身前抽了一鞭子,“啪!”粗布黑衣被鞭子打裂了,露出一道艳丽的红痕。
赤獒依旧垂着脸,半点不将身前的伤当回事,毕竟辛逐己的手劲儿跟执刑的斗奴没法比。
张落麻木地站在一旁,跟个看戏人似的。
“下贱东西!”辛逐己气急,她上回明明让他讨饶了,结果今日这人又开始摆架子,真是气煞她了。她抬起鞭子,狠狠抽出一鞭子。这一次,她铆足了劲儿,五分戾气五分怒气。
“啪!”布衫又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
赤獒像木头一样地站着,任由辛逐己打。他在心里想着焉谷语,想她是不是病了,还是得到承诺后便不管他了。
“啪”,“啪”,“啪”……
辛逐己一鞭子一鞭子地抽,纯粹发泄怒火。等到十五鞭的时候,她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她恨恨地盯着赤獒,捏着手肘转了转,妄图缓和酸疼的肌肉。
他越是如此,她越是要打得他开口求饶。
“我再问你一句,肯不肯听我的话?”
张落找了把椅子坐下,双手抱臂,悠闲地看着赤獒挨打。昨晚张寇锦交代了,等赤獒的伤一好便开始折腾他,他是二管事,哪儿有不照做的道理。
辛逐己看不得赤獒那双目中无人的眼睛,待她歇够了,用力对着他的眼睛甩出鞭子。
鞭子如棍,呼啸着朝赤獒的眼睛打去。
耳畔传来鞭子划破空气的声响,瞬间逼近面庞,赤獒下意识往旁一偏,鞭子便贴着面颊划过,正好打在那两字上头,留下一片可怖的红痕。
“住手!”
外头传来一声娇喝,又急又气,细听之下,声音还有点虚,明显是中气不足。
赤獒猛地抬起脸,正好对上从刑房外头跑进的焉谷语。看到她,他心头顿时落了光,盘旋的阴霾开始一点点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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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里头火把充足,很是亮堂,墙上挂着十几副形制不一的刑具,鞭子、烙铁、刮刀、钢钉……每一件都叫人汗毛直立。
焉谷语怔怔地看着赤獒,他被粗壮的铁链锁在十字木架上,长发合着汗水紧贴两鬓,短打被辛逐己抽得破破烂烂的,他垂着脸,右颊红肿,整个人可怜又狼狈。
见状,她感受到了陌生的情绪,沉在眼里,疼在心里。
辛逐己一向不喜她,今日来找赤獒定是为了昨晚的事不快。这一想,她对赤獒又生了不少愧疚之意。
“这位妹妹。”辛逐己把玩着手里的鞭子,面具后的眸子亮如闪电,出口的话语挑衅味十足,“我买了他一天,你要玩也得等到明天,一边儿去吧。”
语毕,她再次扬起鞭子,焉谷语一来,她的手都不累了。
焉谷语大步上前,主动挡在赤獒身前,分寸不让,话却是对张落说的,“我出三倍的价钱,你将赤獒放下来。”
视线中出现一片白影时,赤獒这才抬起目光,她比他要矮许多,脑袋才到他的下巴处,少女背影纤细柔美,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
“这……”张落面露难色,通常这样的情况出现,出钱高者便可得到斗奴。他看得出,这两姑娘身世都不简单,谁也不该得罪。
“你!”辛逐己语塞,冷哼一声,对着张落道:“我出六倍,赤獒今日归我。”
“十倍。”焉谷语不甘示弱,她内里的好胜心被辛逐己勾起来了。平日里,她不喜与人争夺什么,只想过安稳日子,可一旦决定跟人争了,也是争赢了才罢休。
辛逐己咬牙道:“二十倍!”
“两位客人。”两人说得起劲,一旁看戏的张落忍不住小声提醒道:“我们斗奴场不赊账,说多少便得给多少。”
他一说,辛逐己随即骂道:“你看我像是穷鬼么?瞎了你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