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2)

焉谷语摸向腰包,一摸才发现自己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叫多了还真付不起。

“是,客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小人瞎了狗眼。”生怕辛逐己迁怒到自己,张落满脸堆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斗奴场一贯以来的生存准则有三条:第一,让客人尽情自在;第二,客人是主子,他们是奴才,绝不能放高姿态;第三,绝不过问客人的身份隐私。

“哼。”辛逐己嗤了一声,洋洋得意地瞧着焉谷语,“出不起钱就滚出去,你的疯狗情郎今日归我。”

焉谷语双眉颦蹙,不是因为“情郎”二字,而是因为辛逐己的话。赤獒若是落在辛逐己手中,下场可想而知。

望着焉谷语皱眉的模样,辛逐己笑了,她像是不解气,转向赤獒诱惑道:“狗奴才,我和身边的这位姑娘,你选哪个当主子?你要是选我的话,我就不打你了,还可以带你出去玩。”说到此处,她顿了一顿,语气急转直下,“要是选她的话,我就抽你一百鞭子,将你全身都打烂。”

赤獒不假思索道:“我选她。”他扬起脸,眸子很冷,在火光下依旧有种说不出的阴郁感。

“你说什么!”辛逐己杏眼圆睁。竟然有人宁愿挨一百鞭子也要选焉谷语,这比输了美人排行榜还要叫她恼火,恼火到了骨子里,还深深地刻了进去,留了印子。

不说辛逐己,焉谷语自己也惊呆了。眼下这情况,她真不介意赤獒选辛逐己,是人都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想,他真是个笨蛋。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辛逐己气疯了,伸手便要去推焉谷语。

“好姐姐!”瞬间,焉谷语来了主意,一把拉住辛逐己推她的手,温和地笑道:“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做交易?你配么?”辛逐己狠狠抽回自己的手。

“既然姐姐认为我不配,那我便不配。”焉谷语也不继续纠缠,优雅地掸了掸衣袖,作势往回走,“哦,我想起来了,昨晚棋哥哥同我说过一句话,若是我身子不舒服尽管去找他,他陪我去看帝都城里最好的大夫。”

这一声“棋哥哥”,她叫着别扭,听在辛逐己耳中更别扭。

此刻,辛逐己跟点燃的炮仗似的,开始大喊大叫,“你凭什么去找他!他是我的!”

棋哥哥?赤獒眸光闪烁,暗自念着这个名字,倏地,他眉宇间用力地拧起一道皱,煞气十足。

焉谷语望着辛逐己的剧烈反应,心头便有数了,她回过身,一字一字道:“倘若你今日将赤獒让我,我可以答应你,往后再不去找棋哥哥。”

闻言,辛逐己像是听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满脸不敢置信,“你,这话当真么?”

“当真。你不信我可以发誓。”焉谷语接道,没有一刻犹豫。

她早便想过了,既然太子哥哥对她无意,她也不会再主动找他,今日这般做法算是断了心里那点悲哀的念想;其次,她只保证不去找陆观棋,陆观棋来找她便不是她的事了;其三,今日之事因她而起,于情于理她都要帮赤獒;其四,她要赤獒记着她的好,越多越好。

“那倒不用,是真话就行。”辛逐己扭头看了眼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赤獒,主动收起鞭子道:“这破烂玩意儿还给你。”

说罢,她踩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刑房。

辛逐己一走,焉谷语立马松了口气,急急朝着张落道:“张管事,快放他下来。”

“成。不过客人您别忘了,方才你们俩叫过价,所以今日喊赤獒坐局是六百两一个时辰。”张落先提醒一句,再挥手示意斗奴去解赤獒身上的铁链子,“还请客人先去暖阁等候,我带赤獒去包扎伤口。”

六百两一个时辰,抢钱也不过如此。焉谷语黑了脸,硬声道:“我身上只有一百两银子,你看着算吧。”

暖阁。

两名侍者抬着包扎完毕赤獒进门,另外两名侍者走近床榻,正打算开启上头的机关锁人。

焉谷语从椅子上站起,忍不住出声道:“可以不锁他么?”

闻言,侍者满脸诧异,“客人,赤獒性子烈,会伤人的。若是客人出事,我们真担待不起。”

焉谷语果断道:“没关系,我不怕。”

听得这话,赤獒放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一下,眼睛兀自闭着。

开机关的两名侍者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客人执意如此也行,但客人得写份合约,倘若出事了后果自负。”

“好。”焉谷语点头。

侍者拿了焉谷语按上手印的合约出门。

待房门关上,焉谷语快步行至赤獒身前,对着他的脸仔细瞧了瞧,红通通一片,虽然没破皮,但也肿了大半,上头敷着浅碧色的膏药。她哑声自责道:“对不起,她是因为我才迁怒你的,让你受苦了。”

赤獒缓缓睁开眼,目光在凌乱的碎发下泛着冷,里头却是幽深一片。

他不说话,焉谷语便弄不清楚他的心思,她心头慌乱,主动拉起他的手在床榻边沿坐下。

赤獒低头看向那只拉住自己的手,嫩白而柔软,像刚刚剥好的鸡蛋。此时,他的感觉没前几日好,可他还是任由她拉着。

“你方才为何不顺从她?”焉谷语再次打破沉寂,感叹似的说着。

赤獒挑着眉,冷声道:“为何要顺从她?”

焉谷语被他话中的冷意刺激地一缩,她不明他为何生气,只能捡着好话说,“顺从她你就不会挨打了。赤獒,我不想看你受伤,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心疼?赤獒暗自琢磨着这两字,心头登时涌起自嘲的情绪,真的有人会心疼他么?

“我只是个卑贱的斗奴,配不上你的心疼。”

“你不是。”焉谷语使劲纠正他,她听不得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自己,“不是不是不是。”连说三声,她俯下身,正要拨开他额前的乱发。

不料,手被抓住了。她呆住,不解地望着她。“怎么了?”

下一刻,天旋地转,她被赤獒按在了床榻上。身下是硬生生的木板床,上头是阴狠的少年,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盯着她。忆起梦中之事,焉谷语吓得心跳如鼓。

净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