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鱼感叹似的瞧着焉谷语,顺手接过揽月手中的玉梳。
见状,揽月急忙给陈鱼端了凳子过来。
陈鱼坐下身,撩起焉谷语如瀑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梳着,她梳得很是细致,哑声道:“你娘不在,今日姨娘为你挽发吧。”
“嗯,谢谢姨娘。”焉谷语轻轻应了一声。说到自己的母亲,她都这么大了,不至于痛心难过,反倒是思念更多。
陈鱼握着梳子,从上往下梳,嘴里念叨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荣华富贵。”
焉谷语一动不动地坐着,再次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她心道,倘若自己今日嫁的人是陆惊泽便好了,一切都会很美好。
可惜,没有倘若。
念及此,她垂下眼帘,喉间酸涩得厉害。
陈鱼挽起焉谷语的长发,用簪子固定住,不经意间,她看到了铜镜里的脸,柔声劝道:“语儿,姨娘晓得你不愿意嫁给谢公子,可事情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开心些吧。那谢三郎虽说做得卑鄙了些,但终归是喜欢你的。你嫁过去之后,他定会好好待你。前些日子,他还同我和你爹发了誓,说日后绝不纳妾。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你。”
“嗯。”焉谷语敷衍地点了点头,她不愿听谢卓凡的事,主动转了话题,“姨娘,往后我不在府里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父亲。若是父亲遇着难事,你一定要来同我说。”
“好。”陈鱼答了,示意揽月将凤冠取来。
揽月端着托盘凑近,“夫人。”
陈鱼将凤冠戴在焉谷语的发髻上,细细地整了整上头的流苏,叮嘱道:“往后他要是犯浑欺负你,你尽管回来。我们焉家虽比不得从前,但也不会叫他谢家凭白欺负。”
“嗯。”焉谷语一动,鬓边的流苏便跟着一动。
吉时还未到,陈鱼便拉过焉谷语的手包在掌心,她笑着瞧向焉谷语,眼中闪过百般不舍。这些年来,她是将焉谷语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女儿要出嫁,当娘的真是又欣慰又不舍。
“姨娘……”陈鱼红了眼眶,焉谷语被她的情绪所染,跟着红了眼眶。
“你瞧瞧我,差点哭了,这大喜日子的,哭了就不吉利了。不能哭,千万不能哭。”陈鱼拿着帕子挡住脸,哑声道。
“吉时快到了,新娘子呢?”
忽地,喜婆从外头跑进,她挥着帕子,笑容满面,“新娘子,该上花轿了。”
“吉时到了啊,这么快。”陈鱼喃喃地念了一句,缓缓拿过喜帕盖在凤冠上。
随后,焉谷语在喜婆和揽月的搀扶下走出风铃院。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不停地响着,震耳欲聋。焉府外柔围着一大群人,人声鼎沸,显然都是来看热闹的。
“哎呀,真想不到,焉谷语竟然嫁给了谢三郎。”
“确实想不到,我还以为她会嫁给太子殿下呢。”
“怎的不是六皇子啊,他们俩情定妙典书肆的故事,我在茶楼里都听许多回了,日日盼着他们俩能结成连理,熟料天公不作美。”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想说什么说什么。
待迎亲队伍逼近,围观人群齐齐朝马上看去,结果领头之人并非谢卓凡。
“这谢家三郎怎的没来啊,莫不是在给焉家小姐难堪。”
“听人说是病了,就昨晚病的,来不了了。”
“那他病的可真及时,没福气啊。”
……
焉谷语一走近大门便听到了外头的议论,她心下生疑,谢卓凡没来迎亲?
欺瞒他
“焉伯伯, 实在对不住,我们家三弟昨晚不知怎么的染了风寒,今早发热得厉害, 整个人都烧迷糊了,爹娘便让我们兄弟二人先来接弟妹过去。”
这是谢家大郎的声音。
“焉伯伯, 晚辈同您许诺。等卓凡身子复原, 我们必定让他登门谢罪。”
接着,谢家二郎说话了,两人都十分客气,言辞也恳切。
焉谷语不由觉得奇怪,谢卓凡前几日还好好的, 为何昨晚突然染了风寒, 就这么凑巧?
她脑中慢慢浮现出陆惊泽的面庞。直觉告诉她,此事与陆惊泽有关。他做出这样的事, 若是让辛白欢晓得了可怎么办。
她担心地念着陆惊泽, 只听自家父亲开口了。
“两位公子,既然谢公子身子抱恙, 那便改日再迎亲吧, 我们等得起。”
听得父亲意欲将亲事延后, 焉谷语顿觉欣喜。
随后, 谢家大公子道:“万万使不得。还请焉伯伯体恤我家三弟, 他对弟妹用情至深,即便身子不适也叮嘱我们千万要将弟妹迎回侯府。再说,谢家的喜帖都发出去了, 今日到府的宾客数不胜数。您也知道, 谢家的亲戚遍布五湖四海, 他们可都是特地赶来帝都城喝喜酒的, 让他们白跑一趟委实不妥。何况今日皇后娘娘也来了,焉伯伯,这婚事是皇后娘娘赐的,让她不高兴,我们可担不起后果啊。”
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最后又搬出辛白欢来。
焉问津沉脸皱起了眉头,迫不得已地看向焉谷语,他自是不喜谢卓凡今日来这一出,叫自家女儿受了委屈。但对方将辛白欢摆出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