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带着眼镜的小妹妹小声说,“要不然咱们今年别搞那么大,就自己系的同学一起聚一聚,玩一玩。大家平时都不常在一起,都一个学期过去了还有好多同学我都没说过话呢。”
这一番话可真是说道大家的心坎里去了。大学不像高中,和班里同学每天都能玩在一起。我们每天都有莫名其妙的杂事要处理,有自己的学业与生活。加之当代年轻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社恐,渐渐地你不来我不往,越来越不熟悉。
看着大家激动的反应,学姐笑道,“小莫这话说得有道理。那今年我们就搞个系内联欢,其他专业的人随意,但我们自己人一定要放开了玩。”
“嘁”,班导因为被学姐批评了两句,颇为不爽,“那还是没有地方啊,总不能露天吧。”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
露天?这也未尝不可呢。
我们最终把地点定在了艺术学院教学楼后面的一片大草坪上,平时经常会有学生来这里写生。
春夏时草木茂盛,繁花似锦。秋冬之时就有些萧条,但腊梅花开,幽香阵阵,倒也别具韵味。
选择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是我们艺术系自己的地盘,要是再有人来抢,我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抡起扫把赶人。
学姐把最后一个灯箱搬好,对我们说,“大家明晚多穿点,都要过来玩啊。”
“好!”
回到宿舍,我搬出了压箱底的一把吉他。
“哟,数嫁妆呢?”
我没理会沈一歌的打趣,稍微拨动了几声琴弦。
这吉他还是秦槐送我的,高中毕业后看了场演唱会,突然觉得台上的吉他手很帅,就报了个吉他速成班。
秦槐听说后,很难得地夸奖了我,说什么“技多不压身”,还专门托人从国外买了把定制吉他给我。
结果我又三分钟热度了。
当初学的吉他还没有全忘光,今天学姐让我们展示些才艺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我还有这把吉他没用过。
我还没有弹过给秦槐听呢。
“一歌,你听听看,我弹这个怎么样。”
沈一歌端着椅子坐到我边上,趴在椅背上,安静地听完了我弹得磕磕绊绊的一首曲子。
“不错”,他说,“只是我没听出来你弹的是哪首。”
我:
沈一歌吐槽,“吉他不能光弹啊,你得唱歌。”
元旦有长达三天的假期,秦槐晚上给我发消息说明天过来接我回家跨年。
31号这天大家忙活了很久,到了六点多天色黑下来时,我才发现举办这个露天跨年晚会是有多么正确。
天气还是很冷,但风很温柔,并不刺骨。大家穿得很多,挤在一起搓着手,跺着脚,嘻嘻哈哈地玩闹。
小小的暖黄色的灯围成很大的一个圈,在夜色中显得很亮。电子琴,架子鼓,吉他,凳子,还有音响话筒放在圈子中间,供大家表演。
地上铺了很大的野餐布,放满了零食饮料,扑克牌真心话大冒险,还有几条御寒用的毛毯。
咔嚓一声,四下被照亮,班导扛着一盏高高的白炽灯放在边上,给我们提供光亮。他给我们发了好些个灯牌,五颜六色地发着光,无非是什么“艺术院yyds”,“元旦快乐”“永远年轻”,其中最损的是一个巨大的印着篮球的灯牌,很明显在内涵今年文学院篮球赛得到的倒一成绩。
“兄弟姐妹们,嗨起来啊!”
音响被打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就响了起来。我们围着小灯泡坐下,举着手里的灯牌,或者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着有才华的同学在中间弹琴唱歌。
我们跟着哼唱,用力挥舞,
气氛越来越火热,好多其他院系的同学也被吸引过来加入我们。
一直到八点多,学姐才意犹未尽地宣布结束。
“再唱一首吧!”
“对啊,再唱一首!”
不少人在下面起哄,学姐面露难色,因为天空中开始缓缓飘下了雪花。
“我们唱完最后一首,大家就回去找对象跨年吧。”
“笑死,有对象的现在还在这?”
“哈哈哈哈。”
我的目光和学姐突然撞上,学姐的眼睛瞬间睁大,激动地说,“小踪会弹吉他,那我们请小踪来收个尾吧。”
“好!”不少同学呐喊着起哄
我一愣,让我收尾我哪配啊。
但这个时候我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就笑着走上去,我坐在凳子上,把吉他放在腿上,然后调整了一下话筒高度。
“既然这样,那给大家唱个难忘今宵吧。”
我轻咳了两声,拨动琴弦,缓缓开口。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
许是因为歌曲节奏比较慢的缘故,现场非常安静,大家挥动着手机,小声地跟唱。
猝不及防地,我看到了秦槐。
他穿上了我给他买的那件黑色羽绒服,和我今天穿的是同款。
或者现在可以说,我们今天穿的是情侣装。
他远远地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地望着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我就是能够一眼就看见他。
目光所及,也全都是他。
明亮的灯牌,欢呼的同学,流淌着的琴声,飘扬的雪花,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刚刚好。我自私地想,就把它当做是一场我对秦槐迟来的告白吧。
指尖转动,我换了演唱的歌。
“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我想你鼓足勇气,凭爱的地图散播讯息。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
从此不必再流浪找寻,。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承诺一辈子,守住了坚持,
付出永远不会太迟。”
我低头看着琴弦,害怕弹错。等到我简单地唱完一段时,我发现秦槐已经从人群后面走到了前面。
双手插兜,嘴唇带着笑。
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我摘下吉他,跟大家说了声再见,就飞奔似地扑进秦槐的怀里。
雪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耳边是同学们的惊呼声与起哄声,但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我好想他。
这几天因为看不见他,没有特别的感觉。但今天我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想要粘着他,抱着他,甚至融化到他的骨血里。
他开车带我离开学校时,我以为是接我回家,和干妈一起跨年,却没想到他还是带我去了他在公司旁买的房子。
屋里没开灯,客厅里的落地窗盛满了夜色。
“别开灯。”
他拉着我到窗前,抱着我坐下。
“给你看个好看的。”
他话刚说完,盛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我们所在的位置刚好能将这场烟花盛宴尽收眼底。
我的眼中倒映着漫天绚烂,“好铺张浪费啊”,我笑着说。
“给你的都不算浪费。”
他吻了吻我的耳垂,“二十岁了,踪逸竹。”
“虚岁!还没到20呢”
他贴近我的耳边:“但我忍不住了。”
他的声音喑哑至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突然失重,被他一把抱起。
秦槐从小就很聪明,特别实在数据计算上,曾经连续六年拿了全国中学生数学大赛金牌。
这次,他算准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发情期。
秦槐从小身体就很热,冬天时依靠在他身边,比抱着一个暖炉都要舒服。
我今天才知道,他的热,从里到外,并且已经到了烫人的地步。
我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身体只能跟着秦槐的动作来回起伏,床单枕头早已错位,有的已经掉到了床下。
我第一次与他的性器这么近距离贴近,他极为有耐心,前戏做的很足,弄得我屁股湿漉漉的才挺腰进入。但他又似乎没那么有耐心,在我撒娇说疼的时候,他只稍微哄了一下,就又把我翻了个身,继续动作了。
室温急剧升高,屋子里满是床垫发出的急促的吱呀声。
他紧紧抱着我的腰背,心口贴着心口,让我感受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你看,它跳得这么快,都是因为你。”
我早已没有力气回应他,只能随之他的动作沉沦在一次又一次的爱欲中。
喊哥哥,喊老公都无济于事。
我想,我是彻底属于他了。
发情期一共三天,秦槐倒是一点也没耽误,嘴上说着为我好,但在我看来就是他这个老男人单身这么多年憋坏了。
元旦假期结束后,他坚决反对我回学校,美名其曰是家里安静,更适合学习。
我也懒得和他争什么,也可能是因为标记过后oga对alpha有着超强的臣服感。
两周以后,学校的各个科目考试结束,宣布寒假开始。
比起暑假,我更喜欢寒假。
寒假天数少嘛,毕竟物以稀为贵。而且寒假里有好多有意思的节日,不像暑假只能在家里吹空调。
我正在家里和孟女士收拾过年要用的东西,我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竹啊,今年过年和爸爸回老家过吧,奶奶身体不太好,想看看你而且,爸也想你了。”
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孟女士,我们俩离得近,电话里的声音她应该全能听见,但还是装作不关心的样子,低头收拾东西。
“等一下啊爸,我问问我妈。”
我把我爸的想法重述了一遍给孟女士,孟女士很爽快地答应了。
嗯?这非常出乎我意料啊。
孟女士有一种很强的不安全感,因此在我幼年时,对我会有轻微的占有欲,逢年过节一定会把我带到外婆家,拒绝我和我爸家亲戚的一切见面。
“小竹啊,你把手机给你妈,我和她说两句话。”
我妈拿起手机,脸色平静,“嗯,带他去拜拜年吧,替我给老人家问声好。”
“我过得挺好的,你别瞎操心了。”
“行,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
挂断电话后,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了,在你心中你妈就这么不通情达理啊?我想了想,你也长大了,有自己处理问题的判断力和能力了,妈妈尊重你也相信你。你有追求自己希望的感情的权利,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我说什么来着,秦槐最适合你了,听妈的总没错。”
我问道,“那里今年春节怎么过啊?”
她拿了件某品牌秋冬新款发在身上比量着,“出去玩啊,享受生活。”
我笑着对他说,“记得给我找个后爸回来。”
奶奶家住在首都北边的城郊处,房子特别大,而且有山有水,是和高楼林立的首都完全不同的景色。
我爸开车带着我和祝阿姨一起去奶奶家。
我以为我在车上会让他们俩尴尬,没想到他们的聊天就是平常的柴米油盐和鸡零狗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的人际交往上了。
我爸虽然不在我身边,但我的消息他是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掌握。
我至今不知道究竟是谁卖了我跑去和我爸告密的。
他和祝阿姨表扬了秦槐的优秀,称道了我俩的般配,最后一再嘱咐我一定要保护自己,确保这个alpha值得托付。
“我看呐,秦槐这孩子是真喜欢小竹。”祝阿姨边说边递给我一瓶牛奶,“小竹要是喜欢的话也别错过了。”
我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喜欢喜欢等一下!
喜欢!
我没吐?
我没吐!
我爸和祝阿姨的聊天中好几次都提到了“喜欢”这个词,但我之前那种恶心之情已经没有了。
欧耶,我又重归正常喽!
奶奶家是很气派的老房子,我一整天都被爷爷奶奶“心肝宝贝”地叫着,他们从柜子里拿出各式各样的酥饼与高点给我吃。
“小竹啊,路口应该有卖糖葫芦的,你带着弟弟妹妹去买一点。”
吃完晚饭,家人里坐在庭院中唠嗑,大伯笑呵呵地对我说。弟弟妹妹们一听此言,急忙围在我的腿边,把我往屋外推。
“好好好,我们去买。”
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酸中带甜,特别好吃,等我回到家门时,我突然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秦槐坐在我刚刚做过的凳子上,笑眼眯眯地听着我爸和爷爷奶奶讲着我童年的笨蛋故事。门廊上一盏昏黄的灯泡是这夜色里唯一的光亮来源,秦槐坐在灯光下,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地让我移不开眼。
“小竹回来啦!”大伯看着呆立在门口的我,大声喊道。
明明平时经常和秦槐黏在一起的,但今天在这么多长辈的围观下,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让我不自觉地扭捏起来。
很像一位带着姑爷回门的小媳妇。
我去给秦槐收拾了一间卧房,床上的床单被我来回铺了好几次,早就十分平整,但我还是埋头在整理着。
秦槐低声笑了一下,然后把我拉到他的面前。
“要不要喝点水?”我没话找话。
“刚刚喝过了。”
“那你想不想吃橘子,可甜了。”
坐在床上,双腿把我夹在中间,让我一动也不能动。“你忘了,刚刚还是你剥给我吃的呢。”
我眨巴着眼睛盯着他:“那你想亲亲我吗?”
秦槐愣了一下,笑道“这个还挺想的”,然后在我唇上啄了一口。
透过窗户的缝隙,我看到大门外外火红的鞭炮噼噼啪啪地炸响,扬起白色的烟尘。在屋里,我都能闻到鞭炮的硝烟味,听得见小朋友嘻嘻哈哈地追逐嬉闹。
“你看这,这像不像婚礼迎亲。”
外面很吵,但秦槐是紧靠着我的耳朵和我说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结婚吧,宝贝。”
我感受到指节被温热的东西圈住了,大概是在掌心捂了很久,没有丝毫凉意。
“好。”
【全文完】
番外一莫名其妙的采访
hello,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本期的《晋江你我他》,我是本期的节目主持人茶tt。
本节目由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秦姓总裁独家赞助播出。
【秦氏集团总部】
1tt:“你觉得你们总裁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涵推了推眼镜:“有能力,有魄力,长得帅气,是我奋斗的动力。”
踪逸竹:“skr?”
周涵:“”
2tt:“总裁的婚姻状况你有所了解吗?”
周涵:“全首都都传得沸沸扬扬了,秦总已经订婚,婚期就在下周。哎,就是不知道总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小踪,你觉得呢?”
踪逸竹:“这肯定如花似玉,冰雪聪明,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周涵:“我觉得也是”悄咪咪地说“你觉不觉得秦总手上的戒指有些奇怪?”
踪逸竹:“什么?!奇怪?!不好看吗?你居然说这种天下无双的设计奇怪,周师兄,我对你的专业能力表示怀疑。”
周涵:“怎么这么激动?总不能设计师是你吧?”
踪逸竹:“”
3tt:“你们觉得彼此是什么样的人?”
踪逸竹:“一个前途无量的贴心学长。”
周涵:“很认真,很努力,也很有才华,就是哈哈哈,小踪你是不是得罪餐厅师傅了,他每次一去公司餐厅吃饭,伙食就变得特别不好。”
踪逸竹:“也不算特别不好,只是都是我不喜欢的菜。”
周涵:“所以他一般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欸?你每天是去楼上吃饭的总裁办公室?!”
周涵的视线逐渐落在踪逸竹的无名指上。
休息室里传出一声惊叫,响彻云霄。
4tt:“你知道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踪逸竹是什么人吗?”
王姐:“老板的男朋友。”
tt:“!”
王姐:“别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听我儿子说的。欸,你是内部人员是吧,那个,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这几天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想问一下,那个,就是我听我儿子喊秦老板嫂子,那他们俩,究竟,就是你懂我意思吧?”
tt:“喊小踪老板娘就行。”
王姐猛地呼出一口气:“好好好,没站反!”
5tt:“你知道你们总裁大人的婚恋情况吗?”
高琳琳:“呵,放眼整个公司,有人比我更清楚吗?哇哈哈哈”
总裁办公室保洁阿姨:“俺只是个干清洁的。”
tt:“秦总裁一般在办公室干些什么呢?”
高琳琳:“办公,看书,还有哄老婆。”
总裁办公室保洁阿姨:“呵,俺可是个干保洁的。”
tt:“”
高琳琳:“阿姨!讲细点!今晚,不,这个月你饭票我包了!”
番外二绿茶也有滑铁卢沈一歌视角
我喜欢受到别人的爱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但与之更喜欢的,是受到那些刚开始对我爱答不理,之后却被我迷得七荤八素的人的爱慕。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本领,我的本领,就是对这些爱慕非常敏感。
“人有三样东西无法隐瞒,咳嗽,贫困,和爱,你越想隐瞒越欲盖弥彰。”
同样,这三样东西也是最无法伪装的。
我享受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时时刻刻被别人在意,我享受着自己的喜好被别人仔细记住,我还享受着好几个人共同为我争风吃醋。
少年们的目光直白火辣地看着我,他们的赤纯的心思早已被我看穿。
但很抱歉,当我的新鲜感过去了,我便没有精力再和他们玩一些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
“啊?你喜欢我?对不起啊,我只是把你当好朋友。”
漂亮的少年眼里亮晶晶的光彩蓦得消失,却还是强行展开笑颜,故作轻松道,“这样啊,那我换个人喜欢吧。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知道,他还会喜欢我很久。
“嗯,我们还是好朋友。”
作为一个长得好看的甜美oga,我深知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来争取想要的一切。
大多数时候,撒撒娇服服软便什么都有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追求我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我却少能感受到曾经那种单纯热烈的爱意。
他们或是因为新鲜,一时兴起,或是单纯想要睡我,山盟海誓的情话一套接着一套。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最喜欢你啦”这类酸酸的情话我也张口就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信息素是妖艳类型的,但分化后是燕麦,清清淡淡的甜味,好闻得紧。
我的那几个男朋友最喜欢埋在我的颈间,轻嗅,舔舐。
有的动作轻柔,有的动作粗鲁,有的花样百出,有的懵懂青涩。但无一例外都是人间极品。
踪逸竹说我男票的质量很高,我不置可否。
因为我的原则是,要泡就泡最好的。
我换男票的速度很快,永远只有我甩别人的分,但我和前任的关系还算不错,偶尔会有前任来找我再续前缘,都被我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没有空窗期,而且脚踏两只船的渣男行为我还干不出来。
但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出轨了。
他狠狠打击了我的自尊心,那个捉奸在床的场景让我一想来就气得发抖。
他跑过来向我解释时,居然还给床上那人蒙上被子,并且小声安慰了一句。
他说的那一堆话我都没有听进去,我只记得他说,绿了我的那人,他叫落落。
我装作肝肠寸断的样子梨花带雨地跑开了,那个渣男至今都对我心怀愧疚,百依百顺。
他不知道的是,我那天去找他,是想扯个理由说分手。
踪逸竹第一次见到秦槐,是在市机关幼儿园的六一汇报演出上。他眉心点了一颗红痣,腮帮子上画着两坨深色腮红,在一群哭出鼻涕泡中的小朋友中又唱又跳,稳居c位,自信放光芒。
踪逸竹第二次见到秦槐,是在高二的盛夏。教室里门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调嗡嗡地制冷。秦槐拎着一大桶饮用水,推门而入。青春期的男生,手臂上已经初显肌肉,从门缝中泄露进来的阳光,刚好洒在踪逸竹身上。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是水放进饮水机的声音。
踪逸竹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时别5年,他终于又一次遇见了秦槐。
那人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抬眼看着自己时,目光沉稳,捉摸不透。
与他对视片刻,倒是踪逸竹先败下阵来,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合同。
他此时穿着做工考究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上衣口袋上还夹了一支万宝龙钢笔,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社会精英味。
倒是越来越像个人样了。
踪逸竹在心中暗自腹诽。
“签字吧。”秦槐靠在椅子上,冲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轻佻,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霸总包养小情儿的十八禁协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他是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分手后,却发现顶头上司是自己前任的大傻逼。
踪逸竹拿起了桌子上那只已经掉了漆的廉价黑笔,俯身在劳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只留给对方一个高贵的头顶。
他的字一向秀气,不太潦草。刚把“有”写完,手里的那支破笔就歇业不干,硬是不出墨水。
天气逐渐转凉,因为从家中离开得急,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踪逸竹这几天都没有戴御寒的手套。手上的冻疮隐隐有发作的趋势,握笔已经有些吃力。
他拿起笔用力地甩了甩,谁知这只破笔不仅断墨,它还滑溜。
唰的一下就从踪逸竹的指缝发射,直直地插进秦槐的两腿中间。
笔尖朝上。
踪逸竹:
秦槐:
当年秦槐手把手教他玩射击游戏,都没这么准过。
“没事吧?”他把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腿上移开,小心翼翼地问。
“拿笔撒气?”
秦槐一只手把笔拿起,在指节上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后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把胸前挂着的钢笔拿出来扔在踪逸竹的面前,语气不耐地说,“别磨洋工,签完就赶紧出去,自己找活干。”
合同上,赫然有着“闻”,“有”和加粗版的“晴”三个大字。
黑色的万宝龙还握在手里,踪逸竹用笔杆一下一下地蹭着自己中指上的薄茧,无声地盯着被美女秘书叫走的秦槐。
晚上有个简单的应酬,踪逸竹收拾好东西去办公室找秦槐。
他似乎在听什么人的语言信息,嘴角甚至都挂着笑意,眼神温柔地看着手机屏幕。
踪逸竹只听到了语言信息的“滴”的一声结束音,但握着门把的手一下子就收紧,心沉了下去。
秦槐抬眼看他时,眼神还保留着那份温柔。
是那种满眼都是自己的温柔。
多少次午夜梦回之际,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望着自己
秦槐因为开车过来,没有喝酒。踪逸竹刚要替他挡酒,就被拦住了。
“不好意思啊王总,他不太能喝酒。”秦槐笑着起身,向那位王总致歉。
“哎呦没事,这位面生啊,顾经理不介绍介绍”
“踪逸竹,新来的下属,”他侧过脸望了一眼踪逸竹,说,“也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
晚上九点,饭局结束。
秦槐左手撑在车窗上慢慢地吸完了一支烟才发动引擎,踪逸竹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地方去。”
“什么?”他语气有些微微惊讶,但动作上很是很淡定地把车往主道上开。
“我刚到南城来,人生地不熟的。前几天都是住在酒店里,租的房子要一个星期后才能装好,所以”
“所以什么?”
踪逸竹顿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舔着老脸说,“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凭什么呢?”他挑了挑眉,语气中透露出笑意。
“凭我是你高中时候的朋友”,他咬着下嘴唇,最后硬憋着吐出几个字,“凭你是我哥”
高中那会,秦槐除了上学,就是打工。
以穷出名。
踪逸竹在数学最后一题中卡了许久,突然很没有头脑地问了一句,“有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是下凡来体验人间疾苦的隐形富二代。”
秦槐正在订正英语默写,被他这句话逗得笑了许久,然后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反问,“要就是这样呢?”
“那你以后能不能看在我给你抄过作业的份上,多照顾照顾我,”他拿出红笔把最后一题订正上去,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不想努力了。”
秦槐合上本子,头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隔着臂膀听着桌子里传来的,踪逸竹笔落纸页的声音。
“行啊,多大点事,我养你呗。”
“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他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人生的前十七年每天都在做这种梦。”
“那现在呢?”踪逸竹停下笔望着他。
“依然相信啊!闻崽我告诉你,要是哪天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个隐形富二代,第一件事是给你冲个全钻会员,再把学校门口那条美食街包下来”
“多大点出息啊你。”
他想了一会,又嘻嘻哈哈地说,“大出息?对,你手那么好看,给你买个大钢琴,最贵的那种!”
隔着过道的同学打断了秦槐的正在画的大饼,“干嘛呢你俩,马上英语老师来查默写订正呢。”
“卧槽,我还有一遍没抄。”
踪逸竹憋着笑说,“在数他出价的嫁妆呢。”
“胡说,分明是聘礼!”
少年的话,不经大脑,不加忖度,完完全全发于心,忠于情。
“遇事放心找你顾哥!”
秦槐一遍一遍地和踪逸竹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