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站在亲王旁边,声音却低得亲王几乎听不见:“我手里有元氏贪赃枉法的证据,我还知道被元拾朝贪去的财物都放在哪里,你看这能不能将功抵过?”
她从袖兜里掏出一卷折迭紧密纸色泛黄的信,怯怯放到亲王面前——这是她多年来对亲哥哥恐惧且避之犹恐不及的根本原因,她知道哥哥做的事对不起家国天下,但她却纠结矛盾不敢将此公之于众,是她没有这个能力公之于众。
亲王放下水杯拿起信,单手不方便把纸张展开,乔秉居立马非常有眼色地帮忙,小心翼翼将信打开。
认真鉴别印章不假字迹真实,竟然是十余年前南番国丞相和元拾朝的来信!
亲王唰地站起来,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亦然,一时连呼吸都有些乱:“哪里来的?”
这些话耿在乔秉居心中十余年,今日终得以一吐为快,事实已褪去当年初来乍到的威慑和震撼,变得如潺潺溪水流淌过鹅卵石,慢条斯理:“十几年前吧,有一次我在相府后园玩耍,碰见元拾朝弄脏了衣服,他让我给他拿件干净袍子,脏袍子里装着这个,被我捡到,他曾为找这信把我关起来,但是我硬是没给他。”
亲王想了想,很快把前前后后的时间串联起来,乔秉居小时候的确曾被家里关起来过一段时间,“为何不给?这东西搞不好会要你性命。”
“不能给,”乔秉居想起当年自己的想法就想笑:“当时家里想把我过继给乔家,我不愿意,想用这个威胁元相,各种原因迭加吧,我没把它拿出来,自己到最后也还是被过继了。”
说完,她就真的无声笑了一下,隻觉得那些少时的心思真单纯。
方才令人头蒙的气愤被乔秉居这几句话轻飘飘打散,亲王神色恢復本来温柔,低着头问她:“乔秉居,这个信交给我,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知道的,”乔秉居低着头,低低呢喃说:“我一直都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深闺女儿,更不是鼠目寸光的粗鄙村妇,男人们的事我也多少知道些,你我成亲说白了就是场牵製和利用,元氏利用我也好,你反利用我也罢,最后赢的只能是天下正道,你是真正的君子辅国,我信你。”
说完这个,乔秉居心想这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总不会还要收拾我吧?于是慢吞吞抬头看过来,结果她看见亲王眼底有些湿润。
“你怎么了?”她问。
亲王不再看乔秉居,视线落在手中信上,又落到水杯上,又落到远处,落到哪里都不合适,顿了顿,说:“我伤口有些疼。”
“那怎么办?”乔秉居抬手按亲王坐下,但是坐下并不能缓解疼痛,伸手拿起水杯又发现喝水也不止疼,放下水杯手足无措起来:“怎么办,找大夫么,啊对找大夫啊!我去找知非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