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这才向殿门边跑过去,只是身影看起来有些跌跌撞撞。“父皇,民间不是传言,三甲之中,探花郎最好看么?怎么最好看的居然是状元!”已经走进殿来的皇帝听这话,不由得呵斥道:“熙儿,不得无礼!”尽管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呵斥之中的溺爱之意。“科举取士,凭的是才能,不是外貌,知道吗?”李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训完三皇子,见三人还行着礼,连忙道:“三位爱卿快快起身吧。”转而才对李熙道:“父皇这里还有事,你先出去玩一会,待会再叫你。”李熙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见父皇现在的神情带着几分严肃,也不敢再继续胡闹,当即行礼缓步退出殿去。现在殿内除去随侍的宫人,只余下皇帝和她们三人。皇帝呵呵一笑,问道:“三位爱卿可知,今日朕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啊?”陆秋白见皇帝似乎看着自己,试探道:“陛下可是为初授官职之事?”皇帝面容慈祥,肯定道:“爱卿猜得不错,正为此事,召你们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如何?你们都是我大俞未来的栋梁之才,说说看,都想去何部任职?”陆秋白还在思索,谢临安已率先道:“回陛下,臣愿尽从陛下安排。”尹寻文也道:“臣也悉从陛下安排。”二人答得毫不犹豫,一下将犹豫的陆秋白凸显出来,皇帝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她,陆秋白心中已直呼不妙。果不其然,皇帝随即问道:“卢爱卿,你呢?”陆秋白于是只好接道:“臣也听从陛下安排。”谁知皇帝却摇摇头,叹了一声:“你们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吗?”几人都齐声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皇帝过了一会才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回去等待通知吧。”陆秋白心中颇为惋惜,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当即就要随着二人一道退下,谁知临近出殿的时候又听得殿内道:“卢爱卿暂且留一下。”她依言停下脚步,另二人已经退出殿外去。见皇帝远远地示意她过去,陆秋白才复往殿内行去。“朕观爱卿方才似乎有话要说,但碍于她们二人,又没有说出口,是吗?”陆秋白自知现在的任何小动作都躲不开这位执政多年的帝王的眼睛,遂老实说道:“陛下圣明。”
“爱卿有什么话,不妨现在说来?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告诉朕。”似乎是怕陆秋白有所顾虑,又补充道:“你是今科的状元,有这个资本说出你真正想要的。”陆秋白确实也受到这番话语的鼓励,于是道:“臣亦想为陛下分忧,而今朝堂沉疴难除,政令施行不易,臣想为天下百姓也为陛下,真正做一些实事。”皇帝似乎料到她这番回答,反问道:“你说朝廷沉疴难除,说说,都有哪些沉疴?”陆秋白并未直言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告罪一番,说起自己赶考路上的见闻来,真情实感流露其中,生民之苦跃然眼前,听得皇帝也不由得默然。“朕本以为如今太平之世,朕虽不如先帝圣功宏伟,但也算日日勤恳,治下即便有一些不足之处,但至少也该是没有大的过错的。”“没想到如今我的治下,竟然还有这么多离奇之事,真是令朕汗颜。”陆秋白听到她甚至用起平常的自称,知道自己的述说起到一些小小的作用,但也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只道:“让陛下自责,是臣的罪过。”皇帝拦下她将要跪伏的动作,摆摆手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去等朕的通知吧。”陆秋白知晓目的已经达到,见好就收,恭声道:“是,微臣告退。”走出殿外,她才悄悄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方才在殿内几番波折,她的后背已经几乎浸湿透了,帝王威压,可见一斑。好在全程她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失礼之处,只是一开始谢临安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若非如此,此事本可以更加顺利。没想到她们表忠心的决心这么干脆,倒是显得她太没有觉悟似的。不过此事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 栉风沐雨(五)春日很快过去,迎来灼热的夏季,街边的杨柳已经抽出长长的枝桠,在微风的拂动之下显得尤为窈窕婀娜。洌洌水波映出几缕细碎的日光,看上去格外地平和宁静。陆秋白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接到授官的文书的。她已经尽可能地向皇帝表达出她想初授实官的想法,虽然其中经历过一些波折,但好在到手的结果也算是差强人意。监州虽然是本朝新设官职,目的旨在监察地方官员,以防她们权势过大,滥用职权,算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好在本身监州一职职权范围也十分大,凡是涉及本州的事务,无论是户口、赋税、军民、钱粮,还是刑狱、诉讼、水利等等,均有权干涉监察,且另有直奏君王的便利,算是天子直接安插进各地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