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剩下千余万两的银子呢?怎么弄?
而提到这个朱厚照则是忽然抬头到处找,并问:“永谢布部落的亦不剌,在嘛?”
额……?
臣子群体忽然有一丝骚乱,大家交头接耳、互相之间寻找此人。
上面的刘瑾也有些小慌,“陛下,大朝会并未要求异……”
朱厚照盯了他一眼。
刘瑾额头冒汗,“……并未邀请亦不剌首领。”
“无妨,若是没请,请人去邀一下。永谢布部落已经归顺大明,其首领怎么能不参加复套之议?”
“陛下。”英国公张懋有些介意,“亦不剌是鞑靼人,大朝会所涉皆我大明至关重要之政,是不是请他回避为上?”
朱厚照摇头,强大的时代、要有一种包容的心态,他坚定的说:“去请。既已相约战场之上共进退,还防着做什么?再说复套,也要有永谢布参与,为何不能宣来?”
草原之上,实力为尊。他就是要让这个鞑靼首领看到大明已经不是过去的大明。强大是控弦百万,也是君明臣贤。强大是一切的答案。
争
李东阳算盘珠子打得咔咔响,明里是将复套往最上面推,实际上是给复套分个一二百万两就算了事。
反正正德皇帝在那个位置很久了,臣子们也大多了解,朝廷结余的银子,不是用在复套这样的军政大事,就是用在百姓民生这样的实事上。
了不起再拨王守仁几十万两银子,用作水师的军饷,然而今年可动用的银两已超一千七百万,就是寻个由头再建个藏书园,那剩下也还是不少。
阁老、大学士,说的都是体面话,轮到真的争银子的时候,下手是真的狠呐。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兵部这一列的后头出来一人,他是国字正脸,胡须颇长,倒还是个美髯公。
朱厚照记得他,就是要二年复套的兵部员外郎杨增荣。
“正德元年,大明与鞑靼战于草原,此一战,敌我形势已显然变化,草原必定陷入内斗之中,值此时刻,我大明中兴骤起、军威大振,兵,精锐如利刃,将,勇猛如虎豹,库房余银达千万两之巨。此乃天赐之良机,陛下若欲北驱草原,定鼎汉唐之势,正应当今年兴兵北伐。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等到达延汗统一了蒙古,到那时,复套会比今日难上十倍!”
“荒唐!”
杨增荣的话一说完,就有人打断了他。
说话之人正是河南巡抚彭泽。
他抖抖袖子朝朱厚照拱手,“皇上,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大军征伐鞑靼,一动则举国震动。今陛下登基不足两年,天下的形势、国库的银两刚有好转,正是与民休息,大施仁政,以期天下大治之时,怎可轻言开启战端?
再者,臣也并非不知鞑靼形势,但今年打与不打,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更不知道。即便他们真打,寻常夫子也知坐山观虎斗的道理,既是左右翼蒙古内斗,那就让他们先斗上几年。他们筋疲力竭,我们以逸待劳,此方为上策。
且,达延汗并无快速统一右翼蒙古的实力,如若不然,哪里还有所谓的‘天赐良机’,蒙古也早该统一了!”
杨增荣丁点不让,“照彭中丞所言,三年复套也早了,再等个三年五年才是更好是不是?”
朱厚照抬起眼皮,这么等下去他是不乐意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懂,但在有实力的时候不快点解决这种潜在的对手,还等什么呢?
等着敌人自己变弱?
如果心存这种幻想,那就不配成为强者。
内阁几人听到这样,同样心中紧起来。这杨增荣不是什么善茬,一下子就打在七寸之上,今日之争,争来争去,争得还是皇上的心意。
皇上少年天子,正是想有所作为的时候,怎么可能多等几年。关键等待的道理,是预期敌人会变弱,这是屁话,妈的,万一人家真的统一变强了呢?
达延汗可也不是什么窝囊无能的领袖。
就这一点,彭泽说得再天花乱坠其实也没用。说不准还会起反效果。
但彭泽也不笨,他马上知道了杨增荣话中的阴险之处,“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何时说过再要等个三年五年?”
“那么彭中丞的意思,就是明年。”
这话似乎有陷阱?
彭泽一时不敢答。
左都御史张敷华颤颤巍巍的出来,对着朱厚照行礼,“陛下当初定立国策时曾宣誓,此生必定收回河套两岸百万亩之良田,且对天明志,一年不成则三年、三年不成则五年、五年不成,就是十年、二十年也要做成此事!当日听陛下之言,老臣只觉得心绪激昂、不能自已。且,老臣记得陛下三令五申,治国以务实为先。而眼下若是五年复套优于三年复套,朝廷是否仍以最优为先?”
皇帝执政一般不会乱来,这句话说得叫朱厚照只能回答一种答案。
而回答了,杨增荣所建立的优势便不在了。
所以这个大胡子也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这老家伙。
当然,还是要听皇帝的话。
朱厚照对他们的心思洞若观火,以三年还是两年来辨,占不到多少优势,若是这个‘套子’不解,杨增荣就要把他们说死在这儿。
“复套是国政,国政来不得半点儿轻率,当然是以最优为先。”
张敷华听完有些满意有些不满意,满意的是皇帝到底是顺着他的话说下来了,不满意的是,就没说死。
论狡猾,皇帝也不差。
杨增荣反应还快,最优、最优,你怎么证明在这儿等上个年就是最优呢?所以说,皇帝到底什么心思,这还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