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程与梵心头涌起千万劫难。
闻舸的父亲站在冰柜旁边,伸手拉开拉链,哭泣的声音像暴风雨里的雷声,源源不断的灌进程与梵耳中。
「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可不可以第一个告诉我?
我有喜欢的人,可是她应该不喜欢我。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变得像你一样优秀,我想她应该就会喜欢我了。」
程与梵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一颗一颗掷地有声。
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这些年她失去了什么,在那些她东躲西藏的日子里,有一个善良的姑娘躺在这里,感受着极寒的痛苦。
我陪你。时也说道。
不用。
程与梵拒绝了,这是她欠闻舸的,她要亲自来还。
时也松开程与梵的手,看着她一点一点往前挪步。
此刻的感受,无法形容,像是面对,又像告别,更像重新开始。
程与梵走到冰柜前,包裹闻舸身体的袋子敞开,这是继她去世之后,自己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面对她。
早就没有血了,闻舸惨白着,浑身上下全都惨白着。
断了的手,掉了的头,还有破碎的五官,全被拼凑回来,美好支离破碎。
程与梵没有躲,没有后退,就这么看着她。
她想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我叫程与梵,你叫什么?
我叫闻舸,闻一多的闻,百舸争流的舸。」
那天,程与梵在殡仪馆里待了很久,久到闻舸的父亲都离开了,她还在里面。
时也没有催她,只是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陪着,她想她应该有很多话要和闻舸说,说吧,把心里想说的,把当初没有说出口的,以及后来这几年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吧。
从天亮说到天黑。
人生那么短,千万不要再留遗憾。
直到殡仪馆要下班,程与梵才从里面出来。
脸上带着平静,但通红的眼睛还是暴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