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快,最后像个疯子一样跑起来。
她生命的前十年,都是在奶奶家长大的,是那个慈祥微笑的小老太太,给她缝衣给她做饭,给了她关于这个世界的框架。
对于父亲母亲,只能停留在那个很久才来一次的陌生人的印象里,十岁以后,奶奶去世了,她只能搬到现在的住处。
麻将馆的生意,从来都让两个人分不开身,吃饭都是她自己走到街尾的卖早餐的陈爷爷家去蹭的,把卖剩的早餐热热,一老一小坐在小板凳上,铺张小桌。
去武馆,是她自己用帮别人写作业赚的钱自己报的。
她为麻将馆干的活,也足以抵上这些年的水电费了。
看看吧,她活了十六年,像个有父母的孤儿。
她现在不知道该往哪去了,奶奶和陈爷爷都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早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孤魂野鬼,剜心之痛也只能自愈。盛灼的视线早就被汹涌的泪水模糊了,站在不知道哪个巷前,她猛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巨大的眩晕撕扯着她的意志,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她似乎是在做梦,梦到自己穿着褐色的小麻裙,四五岁的年纪,蹲在奶奶家院子里的槐树下摇槐花,那日的天气很好,阳光被茂盛的槐树叶剪裁开来,星星点点地洒在她身上,她笑得不行,整个人抱着巨大的槐树妄图摇动它,却只有零星地几个小花瓣落下。
也是极美的。
那个短发的小老太太倚在门框上眯着眼看着她,烟囱里向上升起炊烟,远处有几条小狗撒欢的短叫声。
小桃儿,洗洗手吃米团。
好!
伴随着清脆的好,栅栏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年轻的盛父盛母。
那是还很英挺的盛父,满面笑意地把她抱起来举高高,她谨慎地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最终却抵不过在空中穿过光束的兴奋感,挥舞着小手臂,咯咯笑着。
然后就是无尽的失去,奶奶,槐树,栅栏,抱起自己的男人,都在自己面前消失。
她惊醒,嚯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又做梦了,梦里美好的种种,这么多年,在数不清多少痛苦挣扎的夜里让她从梦中惊醒,梦里有多么清楚,醒来后面对漆黑的房间时便有多么失落,她以为时间能治愈,可是好几年了,她一分一毫都不差地,依旧疼痛着。
你好呀盛同学!
盛灼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一身纯棉白色宽松衣物的女生,整个人陷在松软的单人沙发上,小腿挂在扶手上,脖子枕在另一边,整个人斜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温白,手里还拿着一个鲜红饱满的苹果咬着。
盛灼这才打量了一下,发现身下的床柔软舒服的不像话,房间宽大装修豪华,一看就不是自己那个十几平转身都费劲的小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