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茹眉眼柔和, 朝黄毓秀展颜一笑, 好似并未因拿到太子的玉如意而得意自满。
她不卑不亢, 各项礼节皆很到位,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黄毓秀心中愤恨,却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难人,就怕传入贵人耳中,连到手的安王妃之位都没了。
都是家中精心培养的姑娘,在场之人没有哪个真是傻子,故而黄毓秀很快作出反应,露出和善笑容来,亲切地握住孙茹的手,故作娇嗔道:“好妹妹,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有时间一块赏花喝茶。”
“嗯,茹儿听姐姐的。”
孙茹不动声色地瞥一眼二人交握的手,默默地陪黄毓秀演完这场戏,随即都不动声色地松开,按照宫中规矩依次离宫。
她们离去之后,站在不远处的小内侍匆匆进殿,在皇后娘娘耳边低语几句,便见皇后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大选就此落幕,各家族中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是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低调行事,中选的姑娘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待那道能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圣旨。
赐婚圣旨三日后下达各府,也终于安了孙茹的心。
外面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回来,孙茹才知太子殿下在大选时只送出了玉如意,其余荷包与鲜花竟一份也未送出,心中又惊又喜,无端落下几滴泪来。
但转念一想,安王与寿王皆满载而归,太子此举无疑是将她与整个太傅府架在火上了,难免又开始担忧起来。
她心中明白,同时中选的姑娘们恐怕都在背地里骂她了,而那些无法分一杯羹的家族定然也会在背地里给祖父与父亲、叔伯使绊子。
孙茹思来想去,心绪起伏波动不定,连晚膳都吃不下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长辈们下值回府,祖父特意命人请她,祖孙俩在书房内长谈一个多时辰,出来后她眉眼舒展,先前的忧愁暂且扫去大半,终是能安安心心在家中待嫁了。
……
大选过后,京中又慢慢恢复以往的平静,经过钦天监诸位大人的努力,皇子们的婚期也逐渐提上日程。
太子乃帝王长子,婚期自然安排在安王与寿王之前,钦天监给太子与孙茹合八字,又反复测算,将最合适的三个日子上呈至晋元帝面前。
晋元帝稍加思索,便点了最近的日子,将两孩子的婚期定在是年腊月十八,并吩咐礼部着手准备。
同一日,大婚时间也传至太子与孙茹耳中,太子闻言唇角微勾只颔首示意,而孙茹则羞红了脸,心中开始期待腊月的到来。
此事如石头落水,激起不少动静,又一极快的速度沉下,只余圈圈波纹荡漾而去,渐渐恢复平静。
既然已定亲,孙茹便一心扑在备嫁事宜上,白日跟着嬷嬷强化自己的规矩礼仪,跟着娘亲学管家,晚间还得按照宫中送来的尺寸准备几件男子穿用的里衣鞋袜,忙得不可开交。
几个月下来,她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接到请帖,若非特别重要她皆委婉推拒,直到腊月初平阳大长公主寿宴,她才不得已跟着母亲出门应酬。
大婚在即,她这个准太子妃倍受追捧,以往根本没有任何交情的人也全部厚着脸皮凑上来搭话,她礼貌且疏离,不落对方脸面,也没打算结交,以免给家族和太子惹麻烦。
她自认为处事周到,做足了面子功夫,可依旧有人看她不顺眼。
当面阴阳怪气不足为惧,反怼回去并不难,就怕有人暗中使坏,防不胜防。
孙茹处处谨慎,从吃食到闲暇走动,身边几乎不离人,只是她没想到还会有人凑上来找她麻烦,还险些中人奸计。
她跟着母亲到大长公主府给平阳大长公主贺寿,中途累了,便在府中丫鬟的指引下前往客房暂歇。
此番做法在各家宴会中都是很正常的待客之道,主人家也会提前备好客房,谁也没觉得不妥。
偏偏孙茹进屋没多久就感觉头晕脑胀,意识也逐渐混乱起来,隐隐有失控之感,顿觉不妙,与丫鬟慌乱地奔向门口。
“姑娘,屋子被人上外锁了,怎么办?”
孙茹一听就明白有人向她动手了。
大门打不开,她只好朝窗口跑去,可不管她怎么努力,依旧找不到能逃脱的出口,顿时心急如焚,红了眼眶。
片刻之后,随她过来的两名丫鬟皆顶不住晕了过去,孙茹也浑身无力,艰难得撑着眼皮。
就在她即将撑不下去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有人在门口窃窃私语,言辞露骨,令人恶寒,听到那些话的孙茹被吓得一激灵,脑子瞬间清醒几分。
事到如今她若还不明白发生什么就真的对不起多年高门教养了,她不再纠结犹豫,当即拔下一根发钗猛地往手臂扎去。
刺痛上脑,能使她短暂保持清醒,死死盯着门口,也时刻准备将那发钗刺向自己的脖颈,以全自己的名节。
“嘭!”
一声巨响,屋门被人暴力踹开,孙茹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不愿被人欺辱的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金钗扎向自己的脖颈,火光电石之间,她没有迎来预料中的疼痛,手也被人死死抓住了。
“啊,滚开,别碰我,求求你别碰我……”
孙茹当即大喊,用她仅剩的力气奋力挣扎,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浑身发热,脑子逐渐变得混沌,她不知来人是谁,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孙姑娘,是孤,别怕。”
太子迅速夺下孙茹手中的金钗,试图将人唤醒。
“热……热……别碰我,救命……好热……”
“孙姑娘,你快醒醒。”太子摁住胸前作乱的小手,屋中那股奇异的味道涌入他的鼻腔,内心某种欲望也瞬间被勾起。
他垂首看了看怀中的姑娘,见她双颊绯红,神志不清,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热”,并且一个劲往他身上蹭,当即就明白那股异香到底为何?
“孙姑娘,茹儿,茹儿。”
太子再度唤了孙茹几声,试图唤醒她的神智,可孙茹现下这种情况哪还有什么神智可言?
“孤的人也敢动,看来有些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太子面色阴沉得可怕,见孙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