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见贺光徊满脸窘色,秦书炀刻意当没看见,只问贺光徊:“是不是冷得疼了?”
贺光徊双臂酸疼不已,松垮垮的双手压着毯子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恢复理智后才顺着秦书炀的话点点头。
“太凉了,不盖着难受。”
秦书炀隔着薄毯捏了捏贺光徊腿上所剩不多的肌肉,温和地安慰道:“以后我一定记着,只要我幺幺起床坐起来就帮他盖上,肯定不让他难受了。”
医院里闹哄哄,关上诊室的门都还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贺光徊平躺在检查床上,听着医生的指示慢吞吞地给予回应。
这是一次例行的检查,也是一次例行的审视。贺光徊
手指能虚虚握一个拳,但没法握紧,拿不住医生递过来的中性笔。手臂能慢腾腾抬起来,全身发力也只能抬起来一半,无法做到与肩膀齐平。
等医生坐回座位,秦书炀立马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贺光徊抱起来。
隔着一道帘子,两边的速度却是天壤之别。医生打字记录的手飞速翻飞,贺光徊还靠在秦书炀的怀里慢慢地调整着呼吸。变幻体位姿势的难受让他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外头嘈杂的声音比先前大很多,吵得他心怦怦跳。
“不着急,”秦书炀轻声开口:“闭着眼睛深呼吸,好一点儿再睁眼。”
他一只手搂着贺光徊,另一只手在贺光徊的胸口上下捋,应和着贺光徊的呼吸帮他平复这阵怎么都躲不掉的眩晕。
这算是这间诊室的常态,医生做完记录后也不着急,静静等着病患。
粗苯的呼吸慢慢变轻变正常,贺光徊慢慢睁开眼睛。
他被秦书炀推到医生面前,安静地听着审视后的发落。
“条件允许的话,去北三院看看吧。”医生拿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我老师是这方面的权威,那边医院的研究成果和临床上的延缓措施也比我们这要好很多。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提前把你的病历发给他。”
贺光徊眼睛倏然间亮了起来,眼底的光又很快熄灭下去。
比起慢慢被淹没,贺光徊其实更害怕这样突然降临的“措施”。
这不怪任何人,主要是前面尝试过太多没有用的东西,贺光徊已经厌倦了那种不断尝试又不断失败的无力感。这种一顿一顿的打击比沉寂着淹没来得更伤人,以至于现在即便是听见权威医院可能有办法,贺光徊的第一想法也是退却。
温热的手碰了碰贺光徊的脸,他回过神抬起脸,见秦书炀脸上也没什么兴奋的神情。竟然和他一样,眼里也全是迟疑。
秦书炀指腹轻轻磨蹭着贺光徊的脸,“真的有用吗?”
他表情变了变,比刚刚的戒备迟疑缓和了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只平静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医生您别误会。您说的权威那肯定是权威,只是北京太远了,小光现在出门一趟不容易。来回折腾一趟,我担心他身体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