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起身猛地一用力,扯住了谢慈的衣领,将他拽到了眼前。
她刚睡醒手臂绵软无力,其实根本制不住谢慈。
可谢慈偏顺着她的力道,自愿维持着一个难受的姿势,弯腰与她对视。
身段很柔软,眼睛里却是一片冷硬。
明明所有的牌都摊在了桌子上,对方明摆着犯规践踏底线,却没有人能奈他何。
芙蕖无力地松了手。
谢慈半个衣领都被扯松了,他也不整理,任由其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说:“你的一应衣裳用具,我都从棠荷苑搬回来了,你从今日起就住在这里,别想着跑,你也跑不了。”
在谢府,说了算的还是谢慈。
他说她不能走,外面的人谁也不敢放她离开这个屋子。
这一局隐隐有要掀桌的意思。
芙蕖眼睛暗了下来。
她知道,等不了。
一切计划,都要越快越好。
芙蕖身后跟着人,到后院去见了苏慎浓。
苏慎浓从昨晚就开始等她,却被告知身体不适,昏沉不醒,此刻一见面,便有些关切的打量她的神色。
芙蕖最善读人的眼神,说:“放心,我没事。”
苏慎浓见她的脸上重新带了血色,想是恢复的不错,稍稍放心了些,说起了正事:“我记起来了,你给我看的那张地图,山脉和河流的走势,像是我们家祖宅那边的一座后山,我早些年还小的时候,曾经陪着父兄会想祭祖,便跟着老家的姐妹们,去揽过风光……你走之后,我又仔细一回想,我兄长的那枚玉珏,正是那次祭祖之后,才出现在他身上的。我说的这些,希望能帮到你。”
芙蕖乍一听,暂且还理不清思路,但嘴上先谢道:“一定有用的,多谢你据实相告。”
她一打眼便看到苏慎浓身后的床铺已经都整理好了。
是彻头彻尾的整理,被褥都收了起来。
芙蕖问:“你要走了?”、
苏慎浓说:“圣上对苏家的处置传下来了。”
看来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
芙蕖详细问了几句。
苏家是由皇上亲自定的罪。
圣旨传进苏家,斥责苏戎桂年老昏聩,受人挑唆,识人不明,家宅内患,以至于犯下糊涂大罪,虽罪大恶极,却情有可原。
苏戎桂被罚出燕京,贬为蜀地小官,家眷可赦,但必须留于燕京为质,不可随行。
皇上到底是顾念苏戎桂过往多年的真心辅佐。
留苏家的家眷在燕京,也是避免妇孺受苦,蜀地那种地方,自古乱的很,多为罪人流放服役的所在,对于苏戎桂那一把年纪的老骨头,惩罚也不算轻了,不知能否撑过来。
芙蕖高兴的是,苏慎浓不必颠簸劳苦,她说:“也好,你母亲遭逢变故,正是伤心的时候,你既要尽孝,多陪陪母亲也是一样的。”
苏慎浓通情达理:“我领情,领你的情,也领皇上的情……其实也应该领谢大人的情。”
芙蕖有些意外:“怎么,他也在这件事上出力了?”
苏慎浓摇头,苦笑着说:“他没有出力,就是最大的恩情了。世人皆知谢大人执法严苛,若他主张处置,那便是我家的灭顶之灾。”
说得倒也没错。
谢慈与苏戎桂针锋相对多年,如今苏家一朝落尽泥土中,他没上去踩一脚算是能容人了。
苏慎浓告知了芙蕖那地图所在的位置,便了结了在谢府的心事,她来时没有带任何东西,走的时候,芙蕖没什么可送的,便随手将自己的一罐糖梅送了她。
苏慎浓道谢,告辞。
芙蕖在府门口送她离去,转身尝试着往棠荷苑的方向走,才刚进了游廊,身后一直跟着的吉照便上前一步,拦了她的去路,说:“请姑娘回房。”
谢慈说到做到。
说翻脸就翻脸,半点也不含糊。
芙蕖形容软禁,被拘在了他身边。
梳洗完毕,芙蕖坐在床沿上,眼睁睁看着他从匣子中挖了安神香,洒在卧炉里,点上火。、
他现在做这些,已经不避讳人了,更不屑于找旁的理由。
芙蕖:“我才刚醒来不到一个时辰。”
谢慈:“多睡觉就对你的身体好。”
芙蕖望着那炉子里缓缓升起的青烟,说:“照你这么个用法,我迟早会睡死吧。”
谢慈说:“不会,有我盯着呢。”
他现在几乎是做到了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