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2)

“你没有怀疑过他用药物操纵苏平吗?”程爱粼端着咸糯米吃起来,“我听说他对这一家人的仇恨不低于苏平,你作为一个警员不需要排除选项吗?”

“王益平是苏平的辩护律师,gian(吉安)是李志金的辩护律师,苏平和李志金,穷!王益平和吉安,大律师!他们无偿辩护,为什么,因为案子扎眼,能成名!这案子到最后早就不是警方能控制住的了。”

迈叔在锅里加糖浆和椰奶,“他们把所有矛头都指向李志金,说他替换了苏平的药,说他做事严谨,睚眦必报,说他发现养了几年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血……抓捕李志金的时候,他跑了,我们一路追到槟城,他持刀反抗,就更加做实了他犯罪的可能性,可惜啊,太多人不放过他了。”

“死掉的马雄飞,”程爱粼把碗放下,油香的糯米鲜咸又美味,“是不是就是不放过他的人。”

迈叔眼神一滞,整个人阴鸷成了吊脚眼“他那时候年纪轻,目中无人,性子毒,下手狠,也不知道是不是卖了屁股,卖到了州署和安全署,一飞冲天。”

“土库坟灭门案的侦破以你和马雄飞为主力,你们闹的不可开交,马雄飞认定大女婿李志金有作案嫌疑,而你认定是二女婿苏平。你当年记恨他年纪轻轻就当了伍长,占了你的名额。就在几天前,你写了匿名举报信寄给彭亨州州署,说李志金这么狠毒的报复是因为当年马雄飞的屈打成招。”

程爱粼手一勾,将两捆钱收回囊中,“我不是来送钱的,是来砸场子的。”

她猝然抬腿猛踹锅炉,原就粗糙的摊板分崩离析,锅碗瓢盆破碎一地,迈叔踉跄后退,可那香椰可口的铁锅滚落到他胸怀,把他烫得嗷嗷叫唤,仰躺在地上用手拨除米粒。

齐贝昂回头淡定睨一眼,站在巷口。

驱赶着好事的一双双眼睛,“欠钱呢就要还,不然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苏平杀的人,就是苏平,”迈叔嚎叫着,“问话的时候他没法正常交流,长期服用精神药类,他癫痫起来谁都咬,后来昏迷了,口里还吐着一个字。”

“什么字?”程爱粼喝声。

“杀——!”

迈叔咬牙切齿,耍起疯劲儿,“就是他!是马雄飞,他将李志金屈打成招,他死得好啊!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不温不火的死样子,凭什么!我等4年的位置被他4个月就占了,凭什么!”

程爱粼的脚尖碾上他喉咙。

徐徐往下压,笑得抑扬顿挫,“最后一次机会,管好你的嘴和手,要是再大放厥词,我就效仿苏平,把你剁成肉酱和肋排,他不是专业人士,但我是,我会把你酸腐得干干净净,没人能找到你,也没人能给我定罪。”

齐贝昂以为程爱粼泄了火就会打道回府。

不想她钻回副驾,轻飘飘丢出5字,“去亚罗士打。”

“哪儿!”齐贝昂晴天霹雳,“从这到吉打州6个小时啊,你能不能提前跟我沟通一下!”

程爱粼翻找着通讯录,置若罔闻,她要依托人脉查找出吉安的联系方式。

孩子们的皮球咕噜噜滚到她脚下,齐贝昂气不顺,豁劲儿一踢,直接砸穿一玻璃。

她吓得一缩脖,扑进车里,在骂声开嚷前落荒而逃,垂头丧气地继续当司机。

信息连信息,人际通人际。

兜兜绕绕了2个多小时,终于在“燕子城”瓜拉立卑收到了关于吉安的电话信息。

对方一接通。

程爱粼便开口,“王益平死了。”

齐贝昂扒着咖喱金枪鱼,观察着她表情,她们停靠在一家饭馆稍作休息。

程爱粼细嚼慢咽,“王益平死前,身子狞得像一种华府食物,叫麻花,也像蛆虫,在地毯上蠕动。他太太今日凌晨跳楼,女儿是“国民奖学金的有力争取者,她现在已经疯了,这几年都不可能拿到华文统考的文凭,你赢了,大获全胜。”

半晌,电话传来一个清幽的女声,“怎么称呼?”

“关丹市署伍长,程爱粼。”

“我知道你,你在车祸现场。程伍长,你有没有在某个时间段,豁命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没缘由,就是想完胜对方。我是所里最不受重视的,如果能打败王益平,所有人都不会再贬低我的相貌和能力,我抱着雄心去帮李志金,也是在帮我自己,他判了9年,是对我最大的嘉赏。”

程爱粼手劲一发力,筷子戛然断裂,“你知道他在借刀杀人。”

“我们的职责不就是帮人脱罪吗?苏平没罪吗,杀了六口人。李志金无非是搭了座桥,勾出了他的欲|念。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吉安的声音充满倦怠,“我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今天的局面,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

“他有没有跟你承认——”

“——有,他换了苏平的药,让他长期服用加深抑郁症状并提升自我执行力的药,如你所愿,他在借刀杀人。对不起,程伍长,真的抱歉。”

程爱粼挂了电话,换了双筷子,闷头吃香米,还没咽下去。

蔡署的电话追来了。

程爱粼挑眉示意齐贝昂别出声,伸手捏了捏绷紧的下巴,声音转成了松快明朗,“我在休假。”

“狗屁,你在瓜拉立卑,要去亚劳。”

程爱粼窒了两秒,扬手就把手机扔出店铺,丝毫不拖泥带水。

手机弹跳到路面,蔡署的声音回荡在公路上,“程爱粼你给我回来!”话音刚落,一辆小卡风驰电掣地碾过,手机瞬间支离破碎。

齐贝昂嘬着筷子,知道她动真格了,忙低头吃了口珍多冰压惊。

裹了椰奶和黑糖浆的米冻颤颤悠悠,吞入食道,冰冰甜甜。

到了亚罗士打监狱已是晚上21点。

副监长带着狱警匆匆而来。

他肥头大耳,揣着金链,露着金齿,多年前他曾和马雄飞有些断案的交情,本想随意打发一下,结果一见程爱粼的风情美貌,便踹开身侧的狱警,亲自带她去了李志金的狱间。

程爱粼的呼声很高,走到哪儿都是嘘声一片。

那一双双犀利又暧昧的眼睛盯着她的腰腹和长腿。